星夜(6)

但是无论是哪一种天真，我其实都不想要。
我曾经有一个很好的父亲，白天在外工作，晚上回到家里，陪伴我和母亲。他从不在我们面前抱怨，总是露出平和的笑颜。母亲则在家里做家务，给父亲准备一个温馨的港湾。
那曾是一个充满幸福的家庭。
没错，曾经是。
直到有一天，父亲再也没回过那个家。
“妈妈，爸爸去哪里了？”我问道。
“爸爸他……不和我们住了……”母亲的声音有些哽咽。
“他还会回来吗？”但在当时，我并不知道这样的声音代表着什么。
“……说不准呢……”
“那我们就打扫干净房子，等他回来吧。”
“嗯……”
“把房子打扫干净的话，爸爸肯定会回来的。”
“嗯……嗯……”母亲哭了。
那之后的一个月，家里就只剩下我和母亲两个人。
一个月后，母亲对我说。
“我们去见爸爸吧。”
“真的？”
“真的。”
然后，时隔一个月，我见到了一个月未见的父亲。
他住在一个几乎纯白的房间，只有床头几株植株给这个房间添上了唯一的色彩。现在的我知道了，那是病房。

父亲看着窗外，眼睛露出微光。他的身体比起一个月前，瘦弱了不少。
“爸爸！你怎么到这里来住了？这里有股奇怪的味道，我不喜欢。”
那是消毒水的味道。
父亲见到了我，露出一如既往的平和微笑。
“是啊，我也不喜欢这里。”
“现在知道哪里好了吧，你看，不吃妈妈做的饭你都变瘦了。”
“是啊，还是家里最好了。”
“爸爸，我要抱抱。”
“好。”
“我还要举高高！”
“好。”
父亲瘦弱的身体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陪我玩了一下午。
“爸爸，一定要回到家里来哦，我和妈妈都等着你呢。”
“好，我很快就回去。”
这就是我和父亲最后的对话。
要是当时我能更懂事的话，不那么天真的话，我一定会和爸爸好好说说话，不会提那么无理的要求：至少，不会连对他支撑起整个家，给了我和母亲一个幸福的家庭的感激都没有传达给他。
所以，“天真”什么的，我其实并不想要……
七、
不知不觉已经几个星期过去了，但是座位还没换，也就是说还没到一个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