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蜗里的风（良堂）一百二十五(2)

“地下？有棉絮吗？”孟鹤堂问道。
“有，大通铺，几床棉絮连在一起，挤一挤。”
“那能舒服吗？”
“肯定不舒服啊，灰又重，要是你来肯定吃不消。我现在黑了好多，你嫌不嫌我？”周九良原是随口一个笑话。
“爹不嫌儿丑。”孟鹤堂也逗趣。
“我不是你儿子！我是——”这个称呼很久没有在两人口中出现过，没想到孟鹤堂突然又提起，周九良想反驳，可应该是什么，他也不明白？男朋友？爱人？都没有得到过孟鹤堂的承认，最后咬咬下唇，自己也没有底气地说道：“我是爱你的人。”
孟鹤堂不敢应声，立刻转开了话题，好在周九良也没有执意追讨一个回答。他心里被越来越多的东西填补，大多时候都是他自顾自地说，而孟鹤堂默默地听着那些晦涩的名词。
中间刘离给他介绍过一个女警，比孟鹤堂稍微大两岁，离过一次婚，孩子归了男方，一点也不介意他的家境，说是两个人计划着，日子总能过下去。好一点，赖一点，都算有个伴。
孟鹤堂没有接受，也没有说拒绝，女警就自说自话的每天上门来帮他做饭，两人似模似样的相处了一段时间，好像差一点就能白头到老，差哪一点？孟鹤堂跟着周九良吃惯了清淡的口味，受不了放太多盐，就只是这样。

等周九良放寒假回来，两人刚刚分手，这件事孟鹤堂没有对他提及，倒是周九良一进门愣了半天，四下环顾，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可又说不上来。
刚进家门，就有人打电话来找周九良，是把叽叽喳喳的女声，语速又快，一个字音还没说完又连着下个字音，孟鹤堂想了会在明白“啾良咋？”的意思是“周九良在吗？”
跟她打电话时，周九良通常只是听，勾着嘴角带笑不笑，偶尔冒出一句半句，电话那头的捧腹声就一直钻到孟鹤堂耳朵里。孟鹤堂想起那位女警，总疑心周九良也是如此，和他做了一样的事，心里说不上什么滋味，又有种偷偷摸摸的歉疚，又——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