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的剪刀(3)

也没听见他希望我为他剪掉什么，
走入视线的，是遍体鳞伤。
"是被伤害的客人。"
那时候我是这么想的。
不知道是第几位的客人，他希望我可以剪掉他的幸福。
他说因为幸福，才会不幸，才会悲伤，那就化为虚无。
他说因为幸福，才会不安，然后挣扎，然后犯错。
他说因为幸福，所以他变得贪婪，变得卑鄙，然后痛苦。
他讨厌这起起伏伏，讨厌得而复失。
最后他厌倦挣扎，选择妥协。
"想过自杀。"
那个客人这么说道。
他不会后悔，但他的家人一定会伤心。
说不定没办法照顾自己，说不定会被诈骗，说不定会被嘲笑，说不定会被说闲话。
说不定每天都陷入失去孩子得痛苦，彻夜难眠，有生之年毫不安详。
这样的话他也会很伤心。
为了不委屈自己，也不丢下家人，他干脆连幸福是什么都不知道。
因为不会幸福，所以不会不幸，这么理所当然的事就别当成真理一样来说了吧?

遍体鳞伤的客人这么说道，好笑的说，当他找到他的时候，那种妄想可以被实现，那一瞬间的轻松感，让他感受到那么一丝幸福感。
那是幸福吗?他这么思考着。
但他很开心，那应该是了。
然后我剪掉了，他沉默了。
感觉落空空的，他说。
那你会用工作麻痹自己吗，我问。
感觉挺不错的，他笑着回答，可以赚很多钱孝敬家人。
那个笑容是幸福吗?不，那是责任，是报恩。
我的任务是剪掉伤害人类的东西，但我不知道那是什么。
我不知道我剪的对吗，也不知道他们幸福吗。
我不知道怎么办，我只有一把剪刀。
但我知道，遍体鳞伤的客人不幸福，也不会因为我而幸福。
啊，不对，客人不会变得不幸，因为他不知道幸福是什么。
会寂寞，会害怕，会哭，但他不会觉得不幸。
"还行，就很普通啊。"
再次遇到他的时候，已经是个上班族的青年奇怪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