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芙】涉江采芙蓉 忧伤以终老（五十四）(3)

萧引目中含泪，握住她手，“玉儿，我……”“信”字还未脱口，只听苍啷一声，却是明玉乘他不备，以左手将他腰间配剑抽了出来，转手便抵上了他脖颈。她冷声道，“寥师叔，念在我娘面上，我仍旧称你一声‘师叔’，只要你放了古丽仙，我便放了萧引，之后听凭你们处置，否则咱们便同归于尽。”
事发突然，众人俱是愣住。古丽仙哭着向明玉连连摇头。
萧引难以置信地扭头望她，“玉儿？！”明玉躲开他眼神，轻声道，“左使于我有活命再造之恩，就算为他粉身碎骨，我也无怨无悔。”说罢，她将眼光冷冷投向寥西风。
寥西风不动声色，却看向白万利。白万利早已面色煞白，强装镇静道，“明玉姑娘，引儿对你一片真心，我就不信你下得了手。”
明玉咬了咬牙，道，“满坨城万家庄庄主万铁龙，川南铁掌门门主陈慕，甘州五泉帮帮主莫侑三个狗贼一心投靠朝廷，残杀我明教义士。他们哪一个又不是对我‘一片真心’，最后是什么结果，寥大人应该非常清楚吧？”
寥西风冷笑一声，“明玉香主好本事，原来那三桩命案也是你犯的。”
明玉又看向白万利，“白大官人倒说说我下不下得了手？”
白万利艰难地咽了口唾沫，转头向寥西风哀求道，“大人，引儿是我萧家唯一血脉，又是，又是浮尘子掌门座下爱徒，求大人……求大人……”

却听司徒朗在身后忽而呵呵一笑，“哦？白大官人竟然成了萧大官人，真是有趣。”
寥西风俯身自地上的“举理”怀中摸出那份羊皮地图，缓缓道，“方才就看这图眼熟，看来我猜测不错，白大官人，哦，不，萧大官人讲讲这藏宝图的来历吧。”他又看了看明玉道，“这图与明玉香主颇有渊源，想来香主也不急在这一时吧？”
白万利双腿一软，跪倒在地，叩头道，“大人勿怪，不是小人有意欺瞒，实是今日方知实情。”随后才结结巴巴讲了起来。
原来白万利本名萧二，有个兄长唤做萧大。兄弟二人原是山西平阳人氏，奈何父母早亡，萧大勉力做些小本生意，抚养幼弟成人。后来他无意中救了个流落乡间的女子，便娶她为妻，生下萧引。那女子原是书香门第出身，因故乡闹饥荒才逃难至此，萧引自幼得母教导，也因此颇能识文断字。一家四口虽日子清苦，但也和和睦睦，过得下去。谁料，没过几年，平阳瘟疫流行，萧大夫妇不幸染病身亡，萧二便带着侄儿一路乞讨来到满坨城附近农庄谋生活。
这萧氏兄弟都颇生得相貌堂堂，萧二凭此也在当地混了个锣夫的差事，倒也能混口饭吃，养活叔侄二人。那日也是凑巧，萧二恰到满坨城中办事，偶遇柳春娘招揽锣夫，出价不菲，便喜滋滋前往，谁知一路来到何宅，便是刀光剑影、血肉横飞。萧二早吓得屁股尿流，哪再顾得上什么酬劳？只躲在道旁草丛中不敢出声。直到夜深，众人散尽，他才颤巍巍钻了出来。他之前听见柳春娘说这宅中有什么宝藏，心想今日倒霉，白忙活一场，不如冒险去里面搜罗搜罗，说不定能捡漏拾些旁人落下的物件，换些小钱，好歹让叔侄二人的晚饭有个着落。他进去转了一圈，只看到些瓶瓶罐罐颇为精美，其他并无什么宝贝，便将外袍脱了，将它们打包抱了便走。也是夜色太深，他出门没走多远，脚下忽而一绊，向前一扑摔倒在地，怀中瓶罐顿时碎成一堆。萧二又是恼恨又是伤心，拍着地面哭将起来，却不妨有个软绵绵的东西落在手下，他捡起来借着月光一看，却是一片羊皮，上面弯弯曲曲画着些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