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三|明唐】寻：楔子(2)

我看着他仰头，坛中澄澈冰凉的液体倾洒而下，尽数入喉。大抵是感受到了我的目光，那人端着酒坛，转头冲我笑了笑，没说话。
我抱歉地笑了一下，转回头，也没有说话。
河边上的人不少，多是蜀地的姑娘，或同伴侣，或约上三两好友，结伴在河边放花灯。
有时候实在不懂那些姑娘家的心思。
这样小的花灯，怎么能承受住她们那么大的愿望和希冀呢？花灯总约百余只，即便入河时真的能托起带着那些心意的烛火，可知有多少在随波逐流，在途中就夭折了？
而剩下的，自有人在下游等着它们——毕竟这么多的蜡烛，够一个穷苦人家用上好一阵子了。
“阁下是西域人吗？”身处在这样热闹的环境中，总是很难有太多的时间让自己独处。我没忍住，先开了口。
西域男子转头看向我，回道：“是的。阁下应该也不是蜀地人吧？”
一双翡翠似的碧绿眼眸摄人心魄。
真意外，标准的蜀地官话，不带一丝西域口音。
“嗯，在下是从长安来的，在蜀地游玩一阵子。”我喝了一口酒，继续道“阁下的蜀地官话说得很不错。”
男人笑着说了一声“谢谢”，手中的小酒坛摇了又摇，却迟迟没喝下一口，神情却越来与落寞。半晌，他才缓缓开口道：“毕竟，在蜀地住了十多年了。”

“十多年？这么久啊。”
男人一愣，旋即垂眸，嘴角牵起细微的弧度，也不知是喜是悲，只是感慨似的叹道：“是啊...都这么久了......”
时间就这样在让人难以言喻的沉默中悄然流逝。良久，他才收起那副落寞样子，转头对我带着歉意地笑了笑：“抱歉想到了一些旧事，在阁下面前失态了。”
“啊，无妨，谁都会有几段故事，不是么？”我随意摆了摆手，表示并不在意，而后饮了一口酒。
“于此相逢即是有缘，敢问阁下可否与我交个朋友？”
我放下酒坛，爽快地应下了：“当然。在下沈未远，请教阁下姓名？”在阁内，我有另一个名字；但入了人情江湖，便用自己的本名与人结交，就好像家门未覆，父母健在，我仍是那个逍遥自在的沈家少爷。
那人的眼神忽然变得十分温柔，声音轻快地说出了一个让我意想不到的中原名字——
“陆阳。”
河岸上摇曳的灯火映得那双翡翠眸子煜煜生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