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莲说(2)

一双白皙的手接过水袋，手的主人向魏霖点了点头，而后背过身去，撩起帷帽的面纱。
莲香泛起。
魏霖不自在地咳了咳，转身招呼几个侍卫布防警戒、生火搭灶，今晚要在此地露宿。
马车里有上好的锦被，虽然空间不大，但睡一个纤弱的姑娘家应该不会太辛苦，魏霖仔细检查了马车四周，将一个安神香包放在枕边，而后对木先生道：“先生早些休息，我们几个就在马车外面，有事叫一声就得。”
木先生依旧微微点了点头，在小童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马车的帘子被放了下来，魏霖收回目光，靠在篝火旁的一颗石头上休息。
仲兴十八年十月份的天气，似乎比往年更冷一些。昏庸无道的绍德皇帝早不病晚不病，偏偏在快入冬的时候瘫在龙床上起不来，害得木神医一个姑娘家，从雁回镇千里迢迢赶赴京都，为皇帝治病。
魏霖睡不着，往火堆里添了把树枝枯叶，盯着马车出神。
木先生究竟是什么人呢？那日父亲下朝后匆匆找了他来，言皇帝恐怕命不久矣，命他快马赶往雁回镇，接一个姓木的哑巴神医进京。
魏霖觉得奇怪。
若皇帝已时日无多，为何不召还在潭州思过的太子进京侍疾?还有，父亲官拜礼部尚书，从未去过雁回，怎知雁回有一个姓木的哑巴神医?

想起几日来与她主仆二人交流甚少，必要时也只用树枝在地上简单写几个字，只有一次，魏霖碰巧在风吹起帏帽间隙里瞥见一副恍若天人的淡色眸子。
清雅如莲，像极了一个人。
魏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翻涌的思绪。
马车帘幕微动，木先生敛起衣摆下车，小童在一旁睡得正熟，魏霖急忙上前搀扶。
柔若无骨的手搭在他的腕上，随即松开。魏霖定了定神，轻声道：“先生有何吩咐？”
木先生仍然戴着帏帽，闻言摇了摇头，走到火堆旁，拾起一根树枝写道：“睡不着，散步否？”
魏霖道：“……好。”
月至中天，清冽的光芒洒满路面。
魏霖咳了咳，想说的话太多，一时之间不知该先问哪一句。
脚下踩过的石子发出细细的声响，黑暗中，一只手拉过他的手腕，在他掌中写道：“魏兄有话要问吗？”
魏霖愣了一下，心中突然浮现一种说不出的熟悉感。他忙放松手臂，努力在心中读出写在手上的字。
“先生你……你为何一直不以真面示人?”这个问题对姑娘家来说实在唐突，魏霖话音刚落就感觉气氛一凝，顿时懊悔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