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蜗里的风（良堂）一百一十八(2)

火红的炭块把车斗里的东西点燃，差点引起火灾，城管用路边小饭店的泔水桶浇熄了火苗，冒着热气的馊臭味顿时蔓延了半条街。
“你们干什么！啊！你们是流氓！强盗！”最先遭殃的几位摊主扑上去撕扯着喊道，两帮人扭打在一起，很快都挂了点彩，不知谁的指甲特别长，刮花了好几个人的脸。
城管抽出腰上的橡皮棍，抽打控制住了几个闹得最凶的，按在路边说道：“早就警告过你们了！屡教不改！再闹！再闹把你关起来！”再有些粗暴的，直接上去一巴掌掀翻人家的桌板，有卖苹果的，咕噜噜一直滚到孟鹤堂脚边。
“叔！给我！”小丫头唤醒愣住了孟鹤堂，从他手中抢过整袋衣服，一步一步地往店里拖。“快点，先拿衣服，衣架不管它。”
“嗯！”孟鹤堂立刻扭身，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一手拎起一袋，剩下还有十来件挂在衣架上来不及收也顾不上了，三步并两步跑向书店。都已经踏上了阶梯，孟鹤堂刚要松一口气，哪想到城管居然跟进店里，抓住编织袋的一角往回一拽道：“藏哪去！全部没收！”
“别别！明天不来了！明天肯定不来了！”孟鹤堂双手被勒得生疼也不敢放手，拉扯着哀求，“帮帮忙！拜托！我给你钱！给你们钱！”

“谁要你钱，我们是执行公务！你不要妨碍我们啊！撒手！我叫你撒手听到没有！明天个屁！不见棺材不掉泪！”
编织袋本来就敞开着，没有拉上拉链，经不住来回争夺，刺啦一声被撕成两半，里面的衣服顺着阶梯滑下去，撒了一地。路边拥挤慌乱的人群，最初还躲开脚下的衣服，有人踩下第一脚，接着便没有人再在意，随意践踏。
“别踩！别踩衣服！”孟鹤堂弯着腰被挤来撞去，捡起这件又丢了那件，那些碎花的衬衫，领口有细细的飘带系成一个蝴蝶结，是今年最时髦的款式。现在被印上一个个满是泥污的脚印，孟鹤堂心痛得仿佛在滴血，双眼通红，张着嘴巴无声的嘶喊。
“你们干什么！那是我们店里的！哎哟！”小丫头在里面喊着，孟鹤堂还没反应过来，从身后又扔出一堆衣服，一半掷在孟鹤堂背上，更多的抛在马路中间，瞬间就被卷走，然后沉没。
已经无法抢救，孟鹤堂浑身发抖，扭头看见城管试图把最后一袋衣服和衣架衣杆往车斗里搬。“还给我！！”拼劲最后的力气冲上前，抓住一个人的手臂用力甩开，反手一巴掌不知道打在哪里，只听见啪的一声。有人来扭他的手臂，有人按住他的后颈，似乎也有人上前帮忙，孟鹤堂眼花缭乱，什么也看不清。跌倒在地的时候摸到半块砖头，大吼着抓起来还没砸出去，感觉额头一麻，然后脑袋嗡嗡作响，不太像是痛，只想吐，就像第一次坐火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