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舞(2)

随着音乐的停下，女孩的舞蹈也慢慢结束。她优雅地向着台下躬身，露出标准的微笑，台下也爆发出热烈的掌声。我安静地坐在座位上，突然有那么一瞬间觉得现实好像比回忆还要显得不真实。
后来是在城市的某个街口，我和她相遇在一家面包店的门口，我看见她穿着一件粉红色的连衣裙，戴着一个粉色的蝴蝶发卡，慢慢走在陈列着一排排烘焙蛋糕的柜台前。我看着她，思绪好像又回到了某个天空被太阳照得发白的下午。心里荡漾起一层薄薄的、暖暖的、不想让任何人察觉的涟漪。
我鬼使神差般地走到她的身边，开口道：“你好呀，我…我见过你。”
女孩先是一愣，然后勾出一个淡淡地微笑，像是已经习以为常一般，道：“嗯呢，你好呀！”
“我……我们应该是一个学校的，上次演出我就坐在台下，第五排第七个座位。”
“哦，你说的是上次那个无聊的会吧？辅导员看大家都要睡着了，让我上去表演一段舞蹈。”
“这样啊，你跳得真好！”我的脑海里又闪出了那个淡蓝色的，像是春风一般灵动的身影。
女孩莞尔一笑，嘤咛一声：“谢谢你的夸奖，也没有很好啦！”
我已经不记得后面的话了，我也不记得后来我们是怎么分别的。我只记得那天的夕阳把我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我走在路上，脑袋里全是那个笑起来像是春风一样的女孩的脸，还有那段美得惊心动魄得像蝴蝶一般的舞蹈。

一直到现在我都不能确定这些回忆究竟是一场关于青春的小小残影，还是我在某个无聊午后的胡思乱想，因为我自那以后在也没有遇到过那个女孩。我问过很多同学学校里是否有一位跳舞很好的女孩，但都不约而同地得到了同样的否定答案。
我突然有了一种无力的感觉，就像是一座腐朽建筑在慢慢凋零，然后轰然倒塌。像是所有纯白无暇的情感最终都沾染上执拗的尘土气息。有时候，我会觉得自己曾经执着过一场根本不曾发生过的记忆，就好像是发生在青春里的一场回目式的舞台剧，我观赏着剧目，却没有意识到自己根本不是唯一的观众。
那在现实里失去的，总想在幻想里找回，没有什么比这更悲壮的了。
我疑惑、思考，最后也还是释然。
人们总是要花很长很长的时间才能明白自己也只是感情支配的傀儡，我们欢笑、悲伤、喜怒哀乐。这是青春，也是人生，这是一场不期而遇的单相思，也是一场晃动了我整个青春的绚烂蝶舞。
再后来，我在一次学校的演讲活动里又一次见到了那个女孩。这一次，是我站在台上。在做完演讲的最后陈述之后，我深深地呼了一口气，准备走下演讲台时，余光瞥见了那个熟悉的撩拨起我无数思绪的身影。她穿着一身墨绿色的半身裙，端坐在观众席的末尾。那仿佛是我一生中最长的几秒钟，好像所有的动作都慢下来，只有我的视线穿过层层人群，触及到那庄重、温暖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