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火树游灯(4)

“……”他抬起头，纪哀声的背影就在他几步开外，走在方子明身旁。
面前的人们说说笑笑，似乎一瞬间就与阴郁的他隔离成两个世界，公良朔一时气闷，又有点丧气，转过头，不再看他们。
很快，他们已经接近灯会最热闹的中心地段。河两岸灯火通明，人们兴致高涨，不仅岸边挤满了人，两岸的酒楼茶肆也往来不断，嘈杂谈笑之声不绝于耳。河中推着盏盏河灯，造型模样千奇百怪，映得整条河都亮堂堂地，它们互相推撞着，顺着流向穿行在河面上，越过石桥下，将桥洞里都点亮了。
公良朔对来来往往的红男绿女、衣着光鲜的小童，或者花灯字谜玩具等等，通通都不感兴趣。也许他之前会，但今晚他感觉很疲惫，已经不想再端起笑脸去配合喜欢了。
——也许我根本不是我自以为的那样。
他真的一直都在为他人而活吗？这有什么不对吗？
——如果他没去对比最近刚认识的这个过于“自我中心”的人。

他抬头看了眼纪哀声的背影，纪哀声脑后发丝与发带微动，扫过肩膀，转头看向了河对岸。
公良朔忍不住跟随他的视线看去。
他定住了。
也许是衣着华贵，也许是长相出众，隔着层层人群，那人身处其中，却仍旧十分扎眼。可惜只是一瞬间，对方已经转过身去，向人群外走去。
但公良朔确定他看清楚了。
【是那个人！】
他方才因为和纪哀声赌气，更加急迫地想要这件案子有所进展，便开始在脑内回顾案情；他回想着在罗家那一晚匆匆一瞥的记忆，正回忆到那人的脸，却万万没想到竟在下一刻真的看到了活生生的那人。
公良朔心下一惊，也顾不上和方子明他们说一声，自顾自就往河对岸跑去。
他们本就已经走到了桥边，桥头有个卖龙灯的，那灯做得活灵活现，曾云桑他们几个人围着小摊看得入迷，公良朔直接越过几人，挤上了桥。
桥本身宽阔，只是今日两侧都挤满了小摊，江平州是个大城，加上灯会规模空前，往来赏灯的人数颇为壮观，公良朔在灯会的人群中艰难穿行，那人身着蓝衣，料子看起来颇为华贵，在灯火下还反射出些许金色的光芒，十分显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