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的世界（08）

“帝国之所以是帝国，就是因为它有着世界上最庞大的疆域与最雄强的国力。我这辈子怕是看不到教会复兴的那一天了。”
老主教半眯着眼，躺在发出吱呀声的藤椅上。沐浴着早上八点的阳光，他的面庞像掺了杂质的金箔；伫立在他身旁的年轻男子倒是丰神俊朗。
“对于旧王朝来说，帝国的军队和制度是他们的克星；对于我们而言，最恐怖的还是他们的思想和文化。人们开始不拜庙中神，不信心中神。”年轻男子悠悠叹息。
“王朝倾覆，本来是我们的机会；可现在却成了桎梏……是我对不起先祖先宗。”
老主教诚恳地检讨着自己。他一直是教会的肱股人物，也在危难之时扶大厦于将倾；然而在现今这个时代，仅仅力挽狂澜是没有多大意义的——至少在一般人看来是这样。
一般人认为真正的英雄应该是挺进的、是奋发的，而不是苦守的；他们不会看到老主教的艰苦支撑、呕心沥血，只看到他没能帮助教会恢复以前的荣光。
年轻男子是看着老主教一路坎坷走来的，他自然认为老主教是真正的英雄；但一般人跟教会没什么瓜葛，他们或许认为老主教是个人物，但与帝国的元勋相比就高下立判了。
有的人只能勉力维存，有的人却能开天辟地。
人们当然更崇拜后者。同时也说明大众的价值观已经从保守渐变为激进，扎实反而容易被认为是怯懦——古代皇帝只要勤政爱民，就能被公认为“明君”；可现代人却认为，非大作为者皆不可称为明君。
历史的阶梯像DNA一样螺旋地上升，但谁也不清楚上升之后的未来是什么模样。
就连老主教也想不到“神迹”会如此突兀地降临于世。
作为有名的改良派人物，他让教会走上了适应时代的科学路线，并推崇神学与哲学、科学互相印证而不是互相对立。所以教会内部都有不少人认为，所谓的“神”只是一种究极生物，而真正的“神”存在于人的心间。
这放在古代可是“渎神”的行为……要是真正的“神”出世，会怎样对待这一群打着敬神名义的“渎神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