讽刺人物(上）(2)

“要做文章，出来找一些灵感的。”
“也是，您是文学家，我怎么好用我的眼光揣度您的思维。倒是我怕太阳，今天这艳阳天，只叫我‘吴牛喘月’了。”
张先生为自己用了一个成语感到由衷的愉快。杨倨听了只觉得离谱，撇撇嘴，再说不出话来。他摇摇手，满脑子决心好要将张先生变化成他要讽刺的人物的典型。
张先生还想说些什么，突然一拍脑袋，紧紧抓住杨倨的手，说：“杨先生，我这几天自己胡写了几篇诗文，想请您批评批评。”说完奔到楼上去拿。等再交到杨倨手里，杨倨已经要将这位张先生列入和撒旦等同的名单了。他清清嗓子，做出一副文人的姿态，讨了一支尚可的笔，将张先生自拟的诗集大半抹去，轻说一句“狗屁不通”，扬扬袖子便继续走了。
后面张先生确实有些丧气，坐在楼梯上半天说不出话来。杨倨丝毫不在意邻居的主意，他清楚张先生要是知道自己能被讽刺，写进文章里，免不了又是拿着礼物上门答谢的。
居民自然乐意被杨倨写入文章中。从前有一位聪明人运动摔断了腿，杨倨听闻最早登门拜访，还编造一位“行路难”作为文章的角色。至此聪明人但见到杨倨，无不是咬碎牙齿表达对杨倨深切的感激。
杨倨现在倒是不忙着收集讽刺的素材了，内心盘算着该怎么回答张先生的致谢。
“这种趋炎附势的小人物，怕是见到我这样的学问家都会扑上去吧。”杨倨心里想。
想得多了，不免有些心动。他惯是自称“老饕”的，张先生想来也了解，怕是会请他吃些好的。杨倨可有一天没有吃东西了，现在尚达不到餐风饮露的境界，于是又寻了一个饭馆饮食。

那馆子叫西川小吃，是市里面广泛开起来的一家连锁的。杨倨看不上这等连锁店，按他的话说是，程式化的餐饮少了些人情味。这种馆子，除了便宜，又能落下什么呢？他脑子里想的全是鲍鱼龙虾云云，按平时绝对是看不上这层馆子的，只是现在实在是太饿了，人怎么也抵不过生理需求。
于是杨倨本着下不为例的原则进入西川小吃。里面服务员倒是热情，迎了上去，又是看座，又是送水。倒是把杨倨服务得有种大学问家的自觉了，用最播音气派的语调另要了一壶热水，七牙签和五份湿巾才进入点餐环节。杨倨这人还有一份实打实的优点，能拜托一位先生的事情，绝不波及到其他人。让那位辛勤的服务员结结实实体验了幸福是奋斗出来的。
等到了点餐环节，杨倨又犯了难。他自以为文人还是要以养神为重，不应该去吃辣。然西川小吃并无不辣的产品，杨倨特敕服务员不要放辣。幸福的服务员着实有些为难，西川从来是以辣作为卖点的，快餐又都是成品，按照教程来说是时候致歉了，并没有周旋的可能。杨倨暗骂果然服务也是用钱买来的，这种程式化的餐饮连服务员也是冷冰冰的机器人。只好点了一碗麻辣的米线，骂骂咧咧地饱餐一顿。
“这种自视甚高的机械，怕是没有做人的根本。”杨倨心里想。
正当杨倨还在这里艰难进食，突然地，北边传来一响争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