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夜》第八章 忘羡(2)

蓝湛把魏无羡打横抱起，轻轻的放在榻上。魏无羡起初不愿，但看着蓝湛泛红的双眼，魏无羡还是默许了，只是搭着小小一角，生怕把身上格格不入的颜色染在他们平时生活的地方。
时间已过子时，云深不知处听不见一点声响。月下的玉兰像是烛火中剪下的影，无声的随风浮动着。蓝湛站在树下，一人一树的影子重叠在一起，落寞又孤单。往常魏无羡都是赖着蓝湛帮他洗，魏无羡趴在浴桶里像一只听话的大猫，任由蓝湛摆布，搓搓这里，搓搓那里。不小心碰到痒痒的地方还会一个劲儿笑个不停，拍起水花弄得蓝湛身上满是水渍。蓝湛也由着他闹，等魏无羡玩尽兴后再一点点收拾干净。
这次，蓝湛没有进去。只是远远看着魏无羡的影子，孤零零的映在窗户上。
魏无羡把身子没进温热的水里，连头都埋了大半进去，看着清澈见底的水纹，渐渐替他洗去身上的血水时，魏无羡一时竟不知是水洗净了自己的身体，还是自己弄脏了水。
看着身上逐渐变淡的红色，魏无羡怔怔的盯着自己左边的身子，它刚才还赤裸在那狂徒的眼前，甚至……还被那人恶心的手触碰抚摸过。
魏无羡伸手拿起搭在旁边的毛巾，一下一下的蹭着，试图想把那个留下的印记抹去，彻底从他的身上消失。

可
为什么……
为什么洗不掉？
魏无羡使劲的用毛巾擦着自己的身体，只觉得手里的毛巾被自己染得鲜红，而身体，却越洗越脏。
蓝湛站在外面小半个时辰，终于是等不下去了。推门进去，只看见魏无羡几乎是恶狠狠的在擦着自己的皮肤，大半边身子早已红肿，肩胛骨那里，细细的伤痕泛着红色的血丝，像是被尖利的指甲划进皮肤，反复的撕扯。没有强烈的恨意，不会有如此的伤口。
蓝湛急忙上前去拦，魏无羡仿佛是感受到了蓝湛的气息，突然就停下动作，把蓝湛愣在原地。蓝湛不敢贸然上前，怕吓到他。半晌之后，魏无羡才缓缓转过身子，他还是原来的样子。漂亮的不真实，一对红红的瞳仁嵌在眼眶里，鸦羽般的睫毛因为水汽变得晶莹，每眨一下都带着小小的水珠。
魏无羡看着停在原地一动不敢动的蓝湛，轻微眯起了眼睛，嘴角勾上去，形成了一个完美的弧度，像新月一样。那个笑容是上瘾的毒药一般，凡是见过的人无一不意乱情迷。静室里此刻只有他二人，魏无羡将手轻轻搭在浴桶边上，柔软的身体靠在那里，肌肤白嫩的像是闪着白光。整个人像是精准雕刻而成的人偶一样美丽。如果看不见那半边的伤口。任谁都会以为这是一个好到无可挑剔的珹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