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良】麻将(3)

周九良扯扯自己及膝的裙摆。
“哎呦，我们的大忙人周小姐终于下来了。”李太太笑着打趣她。
周九良这时才后知后觉地羞赧起来。
“李太太和了没有？”孟鹤堂亲亲热热地把话头接过来，按上她的椅背。
“没有呀，还是孟小姐来嘛。”李太太不自觉地娇嗔起来，这些独属于少女的技巧面对男人很久没有用武之地了。
“九良来。”
“我不会。”
周九良摇摇头向后退了一步，腰正好磕在茶几边缘。
“我教你。”
孟鹤堂仍然笑得如沐春风，把她牵到座位上坐下。
“喏，这个叫万子牌，这个叫筒子牌，这个叫条子牌。”她从背后伸手过来，用指尖抚过一个个牌子。指甲和牌面碰出剔透的微微响。
周九良看不见她的脸有些心慌。
“出这个，白板。”
孟鹤堂扶住她的腰。周九良不自在地抖了一下，照着指示拣出一块牌码烫手似地扔出去。明明整间屋子里除了那碗冰镇过的汤，就只有麻将牌是微凉的手感。
又转过一轮。
她们是周太太的下家。

“幺鸡！”
杠。孟鹤堂用气音在她耳边说。
“杠。”周九良气息不稳地重复，她觉得自己十七年来从没有这样窘过。
孟鹤堂把牌拈起来揉搓进她的手心，大拇指似有若无地拂过无名指，红艳艳的鸟儿振翅欲飞，周九良仰起头盯住房梁。没有天旋地转。
“和了！”胖胖的钱太太总是一副笑眯眯人畜无害的样子，万分豪情地亮了底牌给大家看。
你干嘛让我杠她？
麻将牌又噼里啪啦作响起来，在几个老手中翻滚，响亮到湮没其他声音。也许是她的嘴唇没动。
没有杠怎么和啊。
无辜如斯。
周太太斯条慢理地点上一支进口女士香烟。
“你老说这些我听不懂的。”她委屈起来眼睛里却也带着点做戏的俏皮，分明狡黠得很，孟鹤堂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