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人(2)
西蒙一连三天没有来,伊芙自己翻越山丘找她。破天荒地给她要票,把钱平整地放到桌面,西蒙满口答应下周的第三天一早,她送来。那天回来后的伊芙,小屋的拱门一闭,搁屋里转圈,拎起花裙飘。晕倒在床上的伊芙想那话中人,忧郁的眼睛,儒雅的举止,晨曦照耀到他可爱的发丝……她每天一过17点就撕掉日历,晚上8点人缩到被中。第三天如期地到来了。
西蒙没有空,三言两语嘱咐她入口的地方后一阵烟回团了。她强烈抑制住自己的热情,迈着稳重的步子找到了60号的位子。帷幕拉启,伊芙忍受了2个小时的独舞,眼皮将要耷拉下来,他一声鸽哨出现了。追光灯下,一个伟岸的美男子坐在方木椅里,右手端木偶人,静静地。不久,她听到了木偶的声音,啊!大家晚上过得是不是糟透了!?座下被奇异的开场白惊得轰笑连连。他不停止,那您请看我身后的这个人。伊芙看到那位天人一脸惊诧但不失儒美,观众一阵嘘声伊芙听不到,两眼紧盯那人。木偶随后说了一车轱轮溢美之辞,身后的人坐都坐不稳,木偶时不时偷看他的窘态。
这一场电光火影的邂逅完毕,伊芙常在不锈钢锅壁,烧着烧着饭就看到了他的面容:宽而广的丰润额头,散下不偏不倚的一摄波浪浓发,冰清玉洁的吊梢丹凤目,两弯不长不短的墨眉,笑起来太阳般温暖,更难以忘怀他的一对透明的金线眼镜。有时,伊芙想是不是他的眉头那儿常常落有夕阳。锅子里的粥溢出好几回。匆忙嗔怪着自己擦拭一新的时候,伊芙突然有了个美好的愿望。
伊芙为了这个愿景,跑遍了附近僻陋的山谷小店,终于在倒数第二家找到了一桩精美的眼镜盒。说是精美,不过来得智慧些,抛却古板的塑制布皮棉网的,她看重它的灵动——深陀色旅行箱式,两根高高硬挺的提芯,小人国的玩意。他肯定眼前一亮,伊芙整日想象着那人的表情。可她不敢送,一连跑去看了五场他的戏,每回逗笑之后就是一天的失落。伊芙摸着光滑的箱体,一惊心,忙哈哈气,用块干布抹净,放到梳装台最上面的格子。躺床上想,明天,明天将是他年中最后一场,再见可能要等上半年,那……伊芙刚想出主意,睡意上来,沉沉陷入梦乡。
伊芙人在戏人休息室,看着窗外飘落的桐叶幸福地等。周围的人来了又走,走掉接着来,房屋的门呯呯地关了阖阖完关,就是不见那人。她手心里精心包裹三层丝绸的小盒快被攥出水了,低低头抬抬眼,墙角的老式钟表哐哐地敲了5声。五声!他不会来了,可他说好的,但是是另一个传的话儿……想着这些,伊芙出神。不久走过一个小孩子告诉她说安东今天不能来了,他说给你让你后天同一时间可别忘记了!伊芙回来的山谷路上,反复想这几个字,反不怪他绝情,他还想着让我别忘了,他是怕我忘记掉啊!越想越甜蜜,脚底踉跄,磕断几根野草。到家,关门后的第一件事,奔向桃木妆台,卸掉淡青绸子,平平整整地双手搁到三层小格,展平的丝绸轻轻披住小盒,静静地欣赏了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