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堂】这个不学好的人(2)

所以当他带着一胳膊血拐进巷子里，所有人都跑了
除了孟鹤堂
他今天钱没带够，所以被打的一条腿有点瘸，跑不动
周九良也不管他，靠在墙上顺气，血顺着胳膊的肌肉流到手背上，自中指滴下两滴，砸在小巷有点潮湿的土壤里
“那个……”孟鹤堂扶着墙壁一点一点爬起来，他壮着胆子冲周九良说了两个字，对方没有反应：
“前面……有诊所……要去吗？”
周九良回过头来看他，忽然一下站起来
其实他们两个人差不多高，但不知道为什么孟鹤堂就觉得现在是一堵墙在冲他砸过来
跑是肯定跑不掉了，那要说点儿什——
没来得及
周九良一把就把人从地上捞起来，几乎是拖着往诊所走
自己是好意才叫他的，这家伙怎么这么粗暴？
孟鹤堂踉踉跄跄跟着他的速度，是那只受伤的手捞他起来的，周九良手劲很大，那只手紧紧地贴着他，他能感受到血花正一点一点晕湿他的衣服，血液独有的触感正涂抹在他的皮肤上，凉风吹过，周身萦绕着血的气味
太近了
不学好的人果然都很过分
⒉
出了诊所，周九良伸手从口袋里掏出200块钱

“衣服。”
这是刚才这半个小时里，他对他说的第一句话
孟鹤堂明白他的意思，周九良是说要拿钱赔他的校服
一看周九良就没买过校服，学校的校服一件95，哦对，周九良不穿校服
孟鹤堂没吱声，接过钱，看着周九良的背影穿过马路，拐进居民楼，良久，他突然有点后悔，自己为什么不冲过去拦住他，告诉他他多给了105，自己这样太不好了
晚上，孟鹤堂用着各种办法搓洗着手里的校服，那两张被他揉皱的毛爷爷被细致地展平，压在他最喜欢的语文课本最后一页
如果能洗干净就还给他，孟鹤堂想
不要和不学好的人有瓜葛
可他在那之后都没有遇到周九良
那件校服也没有洗白，挂在孟鹤堂的衣柜里，带着浅褐色的痕迹
⒊
直到高三分班
孟鹤堂坐第三排，周九良坐最后一排
课本换了又换，但孟鹤堂惦记着的那200块钱依然留在原来的位置，可周九良就像不记得一样，从他身边经过也没有认识他的反应
算了，不还了
孟鹤堂把那200块钱压到了抽屉的最里边，锁了锁，当天晚上没吃饭，多做了两套模拟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