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七(2)

即便如此，他还是在家里放上照片，摆上水果点心，数着日子过，因为他听说鬼魂会在头七那天回来看看亲人。他不知道他们吵了那一架，那人还愿不愿意再来见他，但他想见他。
坐在椅子里不知过去多久，昏昏欲睡的他听见细细碎碎的哭声，从沙发传来。睡意烟消云散，他顺着声音轻轻地走过去，看见坐在沙发团成球的爱人。
月光照在沙发上，也像是照进他心里，尽管他能清晰看见地上并没有影子。
蹲在沙发前，他试着抬手去摸他的头顶，理所当然地摸了一手空，可他想着他喜欢，仍旧轻柔地抚摸。
“小球”抬起头，带着泪痕的眼睛映着他的身影。
“我……”
“我……”
一人一鬼同时开口，他愣了一下，看见对方也有些发愣，于是就着话音继续，“我先和你道歉，那天是我不对，我不该对你发脾气。”
沙发上的鬼眨眨眼，看着低头说着道歉的话耳朵尖红成一片的人。
“噗嗤！”
他说完没敢抬头，听见这声音便知道对方算是原谅他了，“笑什么？你让我担心死了，还有脸笑得开心！”
“哼！是谁连我的葬礼都没敢去，就靠着某人的直播偷看来着？”

脑海里的记忆炸开，“这事你怎么知道？”
爱人摆出他最爱的样子，洋洋得意道：“那当然是因为我在场啊！”
下意识伸手去碰他的脸，什么都没有，看出他失落的鬼主动把脸往他手上放了放，蹭了蹭。
“那天我也有错，加上出门后没注意看车，才出这种事，跟你没有关系的，别瞎想。”
不提这事还好，一提这事他就感觉眼睛酸酸的，“我要是不和你吵架，你就不会出门，你不出门哪里会遇上车祸？”
蹲着的男人低着头，双手无措地想要碰到对方，地上多出几个圆溜溜的水痕，坐在沙发上的鬼都说不出话来。
他们在一起的时间，再加上他追他的那些年，他都没见他哭过，倒是死去的鬼哭的次数更多，这家里到处有他的泪水。
“你……你别哭，你没听过阎王要你三更死，就不会拖到五更吗？我就算没和你吵架，也可能就这么走的啊！别瞎想，也别做蠢事，我要是过几天在下面看见你，绝对不会理你的！”
蹲着的人破涕为笑，抬头看着没有实体的鬼，用目光一遍遍描绘他的脸颊、身体、笑容，好想重新摸到温热的他，像过往每个早晨他在自己怀里醒来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