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愁】第十六卷 一如打开的帷幕般(2)

房间里的气息沉沉，
夹杂着有些说不出的味道。
张云雷权当是房间没有开窗通风，自然而然沉淀出来的味道。他看着床上静静睡着的人，一言不发。
张云雷的坐姿很是严肃和庄重，
一丝不苟，腰板挺直。
不知为什么，
明明面对的是已经睡着了的妹妹，
张云雷的状态，却要比面对清醒的她，来的还要紧张和不安。
往日本能一样的哥哥状态消失不见了，
失去了回馈和反应的张云雷，此时只剩下从前被包裹伪装在长幼有序血缘关系下的惊惶，
如同受惊的野鸭，
在芦苇荡中嘶鸣。
他记得郭麒麟好像说了，她哭过。
没戴眼镜的张云雷在昏暗的环境中很难辨认细致的东西，他只好微微压低身体，拉近和床上人的距离，才能勉强看清一些她的脸。
是不是有哭过。
灰色的线条好像活了过来，在张云雷的眼前混乱地调整，逐渐拼成一张饱和度极低的脸。
张瑶的脸微微侧着，
黑色微卷的长发披在枕头周围，如同蔓生的海藻，带一点湿气的柔润，

她的下颌微扬，口唇微张。
是了，
好熟悉的一张脸。
闭着的双眼原本是和自己一模一样的，此时卷翘浓密的睫毛微微颤抖，
表露着主人睡得有多熟。
弧形的耳廓，
小巧的耳珠。
每一处每一处，张云雷都能在其中，找出三四分，和自己相像的地方。
活生生的，精力十足的，
现在却像极了被摹印的油画，
成了精致而缺乏生机感的东西。
张云雷忽然一瞬间有一种错觉，
就是面前躺着的这个人，并不是他的妹妹。
而是张瑶的一幅肖像画，
只是描绘了她万千神态中的一种，
静静地挂在这里，
供人欣赏。
张云雷不自觉伸出了自己修长的手指。修剪干净的指甲，骨节分明的指节，在黑暗中还格外鲜明跳动的血管，随着动作轻微活动的肌肉，
他轻轻地抚了抚那卷曲的头发，
有些凉。
好像在触碰一幅油画。
张云雷的身体在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情况下愈发前倾了，
他的指尖划过那黑色幕布似的长发，小心翼翼地擦过弧度的耳廓，小巧的耳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