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良之眉心轮篇(一)(2)
鹤堂一日里,与九良一同晨起,先规规矩矩地诵一个时辰的经书,再缠着师兄弟们嬉笑打闹一会儿,非得闹得他们头疼赶他时,才拂了拂僧衣,向山门外走去,潇潇洒洒,去看看这佛语中的六道五趣。
这数年间,日日如此。
每至落日西斜时分,九良站在藏书阁顶层,凭栏远眺,总能看到他,在漫天余晖里缓缓而归,从以往步履中带点摇晃的小小身影,长到了如今走着山路也依旧稳当的青年男子。
一日里,鹤堂与九良念完经后,并没有急着离开。
只随侍在一旁,静待。
半晌,九良停下诵经,轻抬眼皮,看向他。
“汝有何疑问,尽可道来。”
鹤堂一改平日里漫不经心地态度,面色沉稳,躬身请教道,“法师,我有一问,多年间不得解,困郁心中。”
他顿了一下,又继续问,“我游于尘世多年,不算夸大,也可以说是看尽世间多变,常遇见一些游行僧人,他们游览天下,普度世人,遵循因果报应。”
“那我便有一问,既然一切都是因果,所谓度化,又有何用?”
九良静心听完了他的提问后,没有立即回答这个问题。
而是起身走向门外,在院子里停下。
天色大亮,园中有一棵高大的菩提树,阳光并不猛烈,洒在它的枝叶上,像是也带了几分佛性。
鸟雀跳跃于其间,鸣声清越,让人不由心生愉悦之情。
九良抬臂,手指向枝头的鸟雀,“鸟雀无心无知,随心所欲,它身上可有因果?”
鹤堂颔首,“万物皆有因果,鸟雀自然。”
“它生有因果而不自知,即便下一刻被猎人射下,也不可得知。一切皆因果虽是不错,并不意味着一切已经注定。我若此时将这鸟囚于笼中,它便会免于射杀之痛,但是因果仍然存在。担心鸟雀被杀是因,最后囚于笼中是果。”
“因果可以改变,但必然存在。”
鹤堂似恍然大悟,心中的绪结一下就解开了,不禁佩服九良对佛法的精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