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上2)剖石学宫的某位举子(4)
孙郑突然意识到自己回忆梦境第一次如此清晰,可能是因为今次在贡院的感受到的种种细节和梦中一模一样。
不像梦境,更像记忆。
太阳初升,天地间狼藉一片。孙郑终于敢合眼睡上一会儿。
盼到白乞丐考完了,当时他好像是很高兴地冲了出来的,一把抱起来孙郑举高。
然后发现了孙郑身上的惨烈伤口,不无心疼地当场断袖给他包扎,然后抱到早食小摊去点了碗酸辣面片,加肉丝。
鼻青脸肿的早食摊老板身上有股夜里熟悉的味道,但是管他呢,反正白乞丐不知道。
那年白乞丐并没有中。
白乞丐考了八次,从乞丐考成了百门子,考成了柱石将军,依然没有中。
但百门子是孙郑见过最有才华的人。
百门子涉猎繁多,西漠东海的法术,北边的祭祀,南边的巫术,妖族的法术都有掌握。
善兵法,训出的法骑是史上最灵活且破坏力最强的兵种,镇守的苍门关常年以少打多,讲究不打拆梯守门打城下对冲。
医术方面也有自己的心得,孙郑的腿筋就是被他修复的,直可说妙手回春。
诗文也是常被老梁王称赞的。
就这么个全才,考不中剖石,八次。
孙郑回过神来自己已经洋洋洒洒地刻了数不清的竹简,一句结语定调:
“由此观之,剖石学宫非人可至之境也,亦非人之思可揣测之地也。”
孙郑罕见地笑了笑,也不知道哪里好笑,他也并不是喜欢笑的那种人。
“怎么把梦话写出来了?”
一张一张翻看自己写出的竹简,有错字的,语法不通的,意不满的全部弃掉再刻,由此不断重复。
不知过了多久,头顶的窖门被打开,刺眼的阳光和汹涌的暖风涌入,打在孙郑冻紫的笑容和苍白的脸颊上。
一个独目男人探头看了一眼冰棱横生的考试和握着冰刀刻简的白人小孩,皱了皱眉。
“孙郑?怎么这么远?”
“是。”
孙郑用僵硬的喉舌回话,轻微的动作中有冰屑落地。
“大朝试结束了,可以出来谈谈么?”
“门口早食店的酸辣面片不错,听说你最崇敬的百门子五十多年前也在哪里吃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