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染(2)

染染开始在房间里翻找，玩具车？不是；洋娃娃？不是；语文课本？谁想看这种东西；《芬尼根的守灵夜》？虽然不太知道为什么会出现这个总之不是……在把房间翻了个底朝天后，染染还是没有找到合适的，让她可以放心安置蝉的容器。
“就勉强用这个吧。”
染染翻出了个已经粘上灰的笼子，两指宽的缝隙怎么看都是蝉可以轻松逃出来的宽度。
对于这个笼子，她其实并没有太好的回忆，曾经她在这里养过两个月的鹦鹉，结果就因为搬家而送人了。或许她本身就是和小动物不亲近的体质，小时候养过的一些鱼啊，龟啊，鸟啊这些小东西，不是死了就是送人了，还惹来老妈总是瞎花钱的抱怨。
“跑了就跑了吧。”
染染抱着无所谓的态度把笼子放到了窗户外边的台子上，为了跑出来的蝉不在房间里面乱飞。“实际上第二天就跑了吧。”
然而第二天，染染再看到那个笼子，那只蝉还是静静的待在那里，偶尔从在平坦的笼子底部动两下，又把蝉蜕碰碎几块。
染染决定稍微给蝉的“家”装饰一下。虽然她并不认为蝉又把这个随时可以跑出去的笼子当做“家”，她也没有一种自己在养这只蝉的感觉，并且如果养了就要起名字吧，按照她现在的脑回路估计也只会起“漆黑真眼”或“邪王烈焰使”之类的中二名字吧。
她在外面路旁的行道树下捡起几根树枝。路过了与父亲一起抓蝉的小男孩，十几只蝉被装在不透气塑料袋的里发出透不过气的尖叫，轻薄的蝉翼与塑料袋碰撞摩擦，似是蝉一生最后的挣扎。

染染很快地逃离了。快到她甚至没有反应过来自己为什么要逃离。
她回到了家里，那只蝉还是安静地待在笼子里，染染也不确定它到底有没有移动。捡来的树枝放到了笼子里，染染还顺便的扔进去几片树叶。似乎是明白了染染的心意，蝉也一步一步地挪动，趴到了树枝上，又安静不动。
暑假剩下的日子里，嫩绿的树枝渐渐变为老人的皮肤，叶子也在夏日的烈阳下变得枯黄。染染隔三差五的换掉笼子里已经变枯萎的枝叶，又换上新的枝丫。即使这个笼子对于一只蝉来说几乎相当于不存在之物，笼子里的蝉却一直没有飞走。偶尔染染从背后抓住它的时候，它的翅膀也会有意地扇动两下，又在染染把它放下的时候归于平静。染染已经默认了这是一只不会飞的蝉。
在暑假的最后一天。染染躲在空调房间躺在床上享受她最后的休闲时光。室外的蝉声依旧不断，仿佛夏日中最后的合唱。直到合唱中一个不和谐的音符。
一个撞击的声音。似乎是什么东西撞到了窗户，吓了染染一跳。
染染打开窗户，只有窗台上一只肚子朝上的蝉，和一个除了干枯的树枝和枯黄树叶外空荡荡的笼子。染染拾起那只蝉，蝉在染染的手里一动也不动，确是死了。
染染决定走出去，找到一棵合适的树，把蝉的尸体静静地放在她能够到的最高的枝丫上，四周的蝉声不断，像是夏日最后的挽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