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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上一杯清茶，不，开春里还是寒的——先上一杯红茶，再上英国来的甜饼，告诉他我随后就到。” 丫头应声下去。王艳雪思量再三，换上了从前见面的酒红色旗袍。
马成林此时正思考着自己的身份姿态，手边的红茶是一口没动。
“马老板大驾光临，我等您可久了。”自从掌握大权之后，王艳雪在家的地位就高过大太太，此刻当仁不让地坐在主位。
“不敢。多蒙太太您收留成林，以礼相待。小人感激不尽。”马成林站起身施了个礼。他试探着用晚辈的身份和王太太交流，确实有些逾越了。
“坐，我欣赏你，真心拿你当作客人，你也不必拘束。”王艳雪的手在桌子上摸索着，恰好碰到茶杯，就顺手拿起来喝了一口。“成林？真是个好名字，独木成林。你的父母必然是有极大期望的。”
“成林的名字是师父赐的，他说京剧是角儿的艺术。独木成林正是他对我的期望----成林从小就被卖进戏班，连名字也忘记了...”他把有些温凉的茶和悲伤一起咽下去。
“他们一定很想你..."王艳雪的指尖在茶杯边摩擦着。“太太，您说过的...”管家赵旗小声提醒。“啊，那，既然马老板要在上海登台，不如改一个适合旦角的名字？”

“是啊，不如请太太赐成林一个艺名？”
“叫...昀怎么样？“
”云？青云直上，果然好寓意。我听说北平有名角伍择芳名满天下，我不如也取“芳”字为名，叫云芳，太太您认为呢？“
”是，好名字，朗朗上口又不失雅致----我记得你爱吃甜的，上海人做菜爱放糖，你肯定喜欢..."王艳雪看着眼前清秀的十七岁少年，有些出神地说到：“十七岁了，该是成家立业的年纪了把？”
“太太？”马成林心里猜到了什么，却不敢说。
“啊，那个，进德，过来。” 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走上前来。“你先带成林回去休息一番，准备一下晚上的宴会。到时候良辰剧院的王经理，报社的钱老板，还有那个洋人史密斯先生都要来，你先帮衬着。” 
“是，先生，您先随我来。”进德很恭敬地引着马成林到厢房休息。马成林回头看了一眼，发现王太太已经被赵管家搀扶下去。
...
王艳雪拉开妆台下的暗格，里面整整齐齐放着十二件同一款式，但尺码不同的衣服。她拿出最小的一件拥入怀中。
她的眼神愈发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