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给花样姐姐们的情书④——致年(2)

刚遇见你那会，我的记忆还是时常混乱，我像是千百年前炎国先人刚踏上这片大地时那样，面对高山大川组成的迷宫茫然无措。怎样的文德武功让他们屹立至今？我又该怎么做才能收拾好这一地纷乱？于是我想到了你，向你说出心中疑问。你似乎急着赶路，丢下句“路是走出来的”，就匆匆离去了。可这崎岖处境，每行一步都得用挪的。我就姑且当是一切缘分都起于微涓吧，我也确实是从那时候开始在意你的。
还记得你说我很幸运，没了记忆，像是一张白纸，可以重新书写一次，一世两度青黄。那你的一生又历经了多少次青黄相接呢？你口中的幸运，应当不是百草凋零的光景。
自那以后我们就熟络了起来，你带我去吃了火锅，你说那是你最爱吃的。这是我第一次吃火锅，红通通的沸腾汤水里丸子肉片翻滚着。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算烫熟了，只好对着这锅里的一片红火，想象新年庆典舞龙舞狮，大街小巷放着烟花爆竹的模样，只是终究没有在你面前说出来，怕班门弄斧。

你还说鸳鸯锅没有灵魂，于是我跟着你吃重辣汤底的锅。这也是我头一回吃这么辣的食物，可意外地还挺喜欢。你边说吃的得够辣才有味，边跟我讲起你的十二个故人。交错的因缘里，我看见你在渐渐长大，原来你也并非万古不变，只是我们一世兴许只及你一岁。你的故事很长，因而那一顿火锅也吃得格外久，久到最后店里只剩我们这一桌。城市的繁华褪去会露出冷清来，人群的嘈杂散去会看见眼前人不同于平日的一面。在故事的最后，你问我若是用天干地支来纪年的话，我想当哪个年。
可醉在这如铺开古老画卷一般故事中的我哪里有暇思考别的，那时我只觉你又成了故事开始时那个如初生般的女孩儿，只不过这次是与我相遇。我似乎明白了你之前对我说的话，原来我们都是一世两度青黄之人。
你我的亲近应当不只是物以类聚，我确信我没有在自作多情。
现在我觉得我可以回答你当时的问题了，若要我选的话我想当那个甲子。我想成为你往后一场场相逢的缘起，想住在你的心里。我想把有你相伴的余生活得淋漓尽致，与你一起走过那些似曾相识而又各不相同的丰年荒年，避开全部的遗憾。我想让我这一世能及你青黄一场，百年以后，我管我化作黄土一抔，你管你迈向岁月尽头。缘起缘灭尽在于斯，纵有死别亦无牵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