尺翠(2)
2023-06-13 来源:百合文库
他有点不耐烦的问我，还有好久才到黄果树哟？我说，快了，快了的。
黄果树是赶场路上另外一个歇脚的地方，这里有一颗三人合围大小的黄果树，树脚下是两户人家，一家开小卖部，一家卖木瓜凉粉。我来到摊子前，打了三碗，坐到树脚下去，只觉得心底有无数幽泉叮咚而过，微风迎面打来，水波不兴。他坐在我旁边，沿着碗口滑动嘴巴来吸木瓜凉粉，这种吃法纯粹是玩儿。他早在路上就不停的跟我说自己如何喜欢木瓜凉粉琥珀一样的颜色，如何喜欢它果冻一样的口感，最为关键的是那一勺糖浆，用小碗红糖熬出来，浇上去的时候如何让他难忘等等。他吃完两碗就爬上树去玩了。我还端着半碗，有点腻。山脚下就是金沙江了。浑黄的河水激荡着，轰鸣声似乎就在眼前。他说每每听到这个声音，就是快到镇上了。
我们是从烈士陵园旁的小路进入街上，上了街就可以感觉到集市街道传来的热闹——快十二点了，用背篓背着各色货物来赶场的人依然络绎不绝，有裹着头巾的彝人背着花椒和菌子，有河口的人牵着马来进货，把马儿就拴在路边，旁边放一背篓草料，然后自己去喝酒吃饭。我跟他走着，背篓很轻，过幼儿园和小学便到了老街入口，那里有几颗黄果树，树冠围拢罩出一扇高大苍翠的门，走近些才发现树脚下有一只小狗奄奄一息，隔壁卖黄纸的老人说：“那是后街中药铺子徐嬢嬢家的狗儿，她家虎娃儿之前回来路上捡的，这几天不晓得咋子了，一直坐在这里，喂它啥子都不吃。”旁边人也回道：“听说是她家娃儿又回部队去了，不是已经退伍了吗？”我说：“是嘞，正好我今天去徐嬢嬢家，我帮她带回去。”我把小狗放进背篓，用衣服给它垫着。他盯着小狗看了许久，轻轻摸了一下它的头，狗儿呜呜了一声。
“谢谢。”他跟我说，“快到了吧？”“嗯，快到了。”
我对他说：“你说你才刚刚退伍回家，还没好好照顾过几天老母亲，急着回部队做啥呢？现在倒好，我一路伺候你小子回来啦！再说了，虎子，汶川救灾的事儿不是还有我们兄弟呢！”他只是笑，并不回答。后街中药铺子很好找，门口栽着两束硕大的野百合，是虎子他最喜欢的。“到家了，兄弟！”我说道，从怀里取出那顶军帽——一顶遍染黄泥巴、红泥巴、白石灰、黑泥巴、草浆、树脂、油污、和血泪，却依旧闪烁着雨后松枝般翠绿的军帽。
我在门前挺了顿脚。上前敲门。
门内传来问话：“是哪个？”我望着手上翠绿的军帽和虎子的照片，大声答道：“妈！是我！虎娃子！”
黄果树是赶场路上另外一个歇脚的地方，这里有一颗三人合围大小的黄果树，树脚下是两户人家，一家开小卖部，一家卖木瓜凉粉。我来到摊子前，打了三碗，坐到树脚下去，只觉得心底有无数幽泉叮咚而过，微风迎面打来，水波不兴。他坐在我旁边，沿着碗口滑动嘴巴来吸木瓜凉粉，这种吃法纯粹是玩儿。他早在路上就不停的跟我说自己如何喜欢木瓜凉粉琥珀一样的颜色，如何喜欢它果冻一样的口感，最为关键的是那一勺糖浆，用小碗红糖熬出来，浇上去的时候如何让他难忘等等。他吃完两碗就爬上树去玩了。我还端着半碗，有点腻。山脚下就是金沙江了。浑黄的河水激荡着，轰鸣声似乎就在眼前。他说每每听到这个声音，就是快到镇上了。
我们是从烈士陵园旁的小路进入街上，上了街就可以感觉到集市街道传来的热闹——快十二点了，用背篓背着各色货物来赶场的人依然络绎不绝，有裹着头巾的彝人背着花椒和菌子，有河口的人牵着马来进货，把马儿就拴在路边，旁边放一背篓草料，然后自己去喝酒吃饭。我跟他走着，背篓很轻，过幼儿园和小学便到了老街入口，那里有几颗黄果树，树冠围拢罩出一扇高大苍翠的门，走近些才发现树脚下有一只小狗奄奄一息，隔壁卖黄纸的老人说：“那是后街中药铺子徐嬢嬢家的狗儿，她家虎娃儿之前回来路上捡的，这几天不晓得咋子了，一直坐在这里，喂它啥子都不吃。”旁边人也回道：“听说是她家娃儿又回部队去了，不是已经退伍了吗？”我说：“是嘞，正好我今天去徐嬢嬢家，我帮她带回去。”我把小狗放进背篓，用衣服给它垫着。他盯着小狗看了许久，轻轻摸了一下它的头，狗儿呜呜了一声。
“谢谢。”他跟我说，“快到了吧？”“嗯，快到了。”
我对他说：“你说你才刚刚退伍回家，还没好好照顾过几天老母亲，急着回部队做啥呢？现在倒好，我一路伺候你小子回来啦！再说了，虎子，汶川救灾的事儿不是还有我们兄弟呢！”他只是笑，并不回答。后街中药铺子很好找，门口栽着两束硕大的野百合，是虎子他最喜欢的。“到家了，兄弟！”我说道，从怀里取出那顶军帽——一顶遍染黄泥巴、红泥巴、白石灰、黑泥巴、草浆、树脂、油污、和血泪，却依旧闪烁着雨后松枝般翠绿的军帽。
我在门前挺了顿脚。上前敲门。
门内传来问话：“是哪个？”我望着手上翠绿的军帽和虎子的照片，大声答道：“妈！是我！虎娃子！”
直尺play曦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