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4)

我只是它们的一个工具，为了倾吐它们无处发泄的情绪而存在的工具。
而这又是为了什么。
在梦里我得到了解答，而我也完成了最后的画。
我的使命已经完成了，这个恶梦也该醒来了。
所以原谅我，我要离开了。
我要去的地方，连死亡都无法到达。
”
屋内突然传来一声物体坠地的声音。
我受到了惊吓，原本平息的心跳再度轰鸣起来，我呼喊了几声他的名字，在光亮尽头的黑暗中我仿佛听到了微弱的回应，那像是悉悉索索的窃语。
我顾不上脱鞋，立马冲进了起居室。
起居室和玄关走廊一样，四周的墙面被无数颜料涂满了，想到这些艳丽的颜料中可能惨杂着他的血液我就感到一阵头晕目眩。
家具都被推到了墙旁，在那中央立着两个画架，其中一个正对着我。
画中的正是照片中的女人，她保持着与照片中同样的姿势，静静地看着我。与照片相比，她的五官更加精致，红黑相间的长袍自她白皙的脖颈覆盖其下，双手交叠贴在腹部，指甲长而尖锐。
我盯着她，心中却产生一种看着非人之物的恶心感。
她绝不是人类，她缺乏属于人类的感觉。

我小心翼翼地从她一侧挪着步子绕到其后，看到那背对着我的画架时我不受控制的惊呼出声。
那是名为《原野》的画，也是他的第一幅画。
无数斑斓的颜料绘制出梦幻般的原野场景，而在这之中，我看到了一个跪坐着的背影。
那背影似乎听到了我的惊叫，在我难以置信的注视下动了起来，我像是在看古早的连续动画，他缓慢而僵硬地站直了身子，转过了身。
屋里的气温变得寒冷无比，我听到更加细碎的声音从墙壁里传了出来。
那个人影不断晃动，向我走了过来。
我有一个疯狂的念想，但我无法相信，这超越认知的情况是真实发生的吗？我在理智与癫狂地边缘挣扎，踏入门口时那股意难平此刻已经被碾成刺骨的恐惧。
“玉田？”
我竭尽全力从口中挤出这两个字，而那人影听到后甩动起了双臂朝我跑了过来，如同一个画中的污渍正在逐渐变大。突然，他的行动迟缓了，头转向了一边。
我与他一同看向那个方向，却看到一只刻画精细的白皙手臂从画布的边缘伸了出来，那锐利的长指甲在掌中如曼陀罗花般展开，正一步步逼向那个人影。
“玉田！”
周围传来一阵嬉笑，我感觉一切都开始剧烈的摇晃，我仿佛置身于人声鼎沸的集市，嘈杂的念语在我耳中响起，我捂着耳朵尖叫着跌坐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