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李头(2)

老李头的老婆给他留了个女儿。是个皮肤黝黑，有着一双大眼睛的姑娘。
姑娘前些年上了大学，毕业后嫁到了外地，一年前生了个儿子。我知道的这些，也不过是从门口闲聊的老婆婆们那儿听来的。
我观察着老李头，他的身上被雨水浸湿，脸上布满皱纹，略显浑浊的眼珠出神地望着窗外。
那时的老李头很安静，像是一个精致的木雕。
外面的雨不知什么时候停了，车窗上满是雨水划过的痕迹。
车慢慢停下，一个年轻女人下了车，老李头也颤颤巍巍地从座位上站起来，右手握着的黑色雨伞被当作拐杖，晃晃悠悠地下了车。
我盯着老李头，他下车后，沿着与公交车行驶方向相反的方向走去。
他到底要去哪儿呢？这样想着公交车便拐了个弯，看不见老李头了。
此后的接连几天，我都在公交车上遇到了老李头，虽然我从来都没有和他打过招呼。
他每次都坐在最后一排，或中间，或角落，而且他的身上总是湿漉漉的。
他究竟实在哪里上的车？每天都去了什么地方？为什么他的身上总是湿漉漉的？
我心中的疑惑越来越大，直到有一天——

那天早上，我依然在车站等车，车来的很快，人也很少。
我上了车，发现只有最后一排的中间有空位，于是我走了过去，同时也注意到了缩在角落里的老李头。
今天是阴天，没有下过雨，但老李头依然浑身湿透。他的脸撇向一边，以至于我看不见他的表情。
我在座位上坐了下来，由于中间隔着一个人，我无法看到老李头。
今天公交车上的人少得可疑，一直到火车站，站着的人都屈指可数。
又过了两站，我旁边的人收拾着东西要下车，我把身体侧向一边，好让他通过。
等他下车之后，我才发觉老李头也在刚刚离开了。
“不好意思我也要下车！”
看着车门即将关闭，我赶紧大喊一声。
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竟然就这样下了车，还偷偷跟在老李头身后。
或许是我强烈的好奇心，驱使我解开关于老李头的秘密，这真是一件让人兴奋的事情。
老李头在前面拄着雨伞走着，我在后面面不改色地跟踪着。虽说是跟踪，但却是光明正大，因为我感觉，老李头不会回头。
老李头穿过马路，不急不慢地走向等车的站台，正好一辆八路车驶来，老李头上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