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街以下的河道越来越陡,筱蕤也跑得越来越快。这种体力活似乎并不适合她,汗珠从额头划下,滴落在小溪里,一抹深蓝在小溪中渐渐晕染开来,而汗水的咸也在这欢快流水中悄悄扩散。追了不知多久,筱蕤终于到达了体力的极限。那颗红豆抛下她漂向了远方。手撑着双膝支撑她整个身体的重量,除了那双鞋,手中的红豆汤早已消失不见。豆大的汗珠从脸颊划入溪水中,溪水渐渐变得深蓝且苦涩,两旁的溪道悄悄地变宽,消失于视野,消失于世界。筱蕤脚下溪底的青石砖也逐渐下沉,最终与脚底失去联系。筱蕤被这高密度的咸涩液体托起,先前的流水变成一股又一股的细浪,拍打着筱蕤露出水面的脑袋。天早已黑了,星辰海海指示着海面的宽阔。在最为遥远的东部海面,一座灯塔遮挡住了初生的月亮。在灯塔的阴影筱蕤的世界里,一片漆黑。筱蕤浸泡在这冰冷的海水,担忧着刚才那颗红豆的去向。
终于在这时,灯塔上有人划燃了火柴,在这无际之暗中就像一颗红豆,他点燃了灯塔上的鲸油,那是上帝的馈赠,这片海域的黑暗被灯塔彻底驱散。筱蕤看清了自己的周遭,由漆黑冰冷的砾岩堆砌环绕的海湾,周围当然都是冰冷的海水。灯塔就矗立在海岬末端,阻拦着似汹非汹的浪潮,指引着似有似无的航向。海风入侵海湾,浪起褶褶,筱蕤的躯体在海浪中沉浮,鲸油的火苗在海风中摇曳。筱蕤撩起了前额沾湿的头发,揉了揉因触碰海水而酸涩的眼睛,只身向灯塔游去。因为她愿意相信,那消夜摇曳的明灭,是属于她的灯火阑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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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最后一罐,我请你。”思寻将拉开拉环的易拉罐递给了我,“感恩与你相遇相知的这段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