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江魅影（四）(2)

他给自己定下的目标很简单，只要往返一次就可以了。水虽然有点凉，适应了之后倒也还好，他独自在如墨的水中前行，一点点远离岸边，向着江心而去。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今晚的水流似乎比平时要急一些，但夏眠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相比之下，另一种不安开始在他的心中蔓延，那感觉十分异样，仿佛本不存在于世界之物。
静下心来，静下心，夏眠一次次提醒自己，越慌越容易出状况这件事他比谁都清楚。他努力放空自己的身心，把多余的想法挤出脑海，四周渐渐的安静了下来，只剩下自己的心跳在耳边回响。这个方法逐渐开始起作用，似乎回到了平日游泳的状态，急促的心跳逐渐缓和下来，变的平稳而有规律。
咚，咚，咚咚。
心脏似乎连着跳动了两下。
夏眠本以为是自己又有些不安，导致心跳的声音加快。但那毫无理由，与其说是自己的不规律，更像是凭空加进来的不和谐音符。
刚刚稳定下来的心又开始慌乱了，夏眠把头全部露出水面，疯狂的大口呼吸，自打会游泳以来，他从未有过如此失态的情况。
是幻听吗？还是什么别的声音？夏眠此刻已经快游到中间，掉头回去就代表着失败，他不太愿意放弃，可内心的恐惧让他再也无法前行，只在原地无助的踩水。在这空荡荡的江心，他连可以紧握的掉漆栏杆都摸不到。

正在他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江面上突然涌起一股激流，夏眠一个没注意便被拍下水面，又被流水向后推去。但身体的经验和对水性的熟悉救了他，他努力正过身子，感受着水流的方向，想要把头露出水面。
咚。
这一次他听得清清楚楚，水中回荡的声音绝对不止自己的心跳，在那幽深的江底，似乎有一颗超级心脏在缓慢的搏动，声音巨大而沉重，透过水层，准确的击中了夏眠的耳膜。
夏眠惊慌失措，几乎迷失了方向。但好在他下水前仔细看了对岸灯光的形状，总算是认出了他来时的岸边，身体爆发出强大的力量，疯狂地推着他游离江心。什么夜游，什么横渡，一切可笑的想法在求生本能面前都那么苍白无力。
快点，再快点，马上就到岸边了。夏眠呼吸完全紊乱，大口大口的喘气，水花不停的溅进他的嘴里，他呛了一下，咽下了一大口水，好险是没有咳嗽出来。但更恐怖的事情发生了，过冷的江水加上已不标准的泳姿，他的左小腿一阵剧痛，竟然在这个要命的时候抽筋了。
在此刻，夏眠的求生本能再一次展现出来，他双手用力压水，在沉下去之前将头露出水面，狠狠地吸了一大口气。水中，他模仿着平地走路的姿势，用力的将抽筋的腿伸直，疼痛的感觉减轻了不少。此刻刚刚吸入的空气也已充满整个肺部，他尽力将身体伸平，双手向下打水，这个方法逐渐奏效。虽然被水流向下游又冲了几米，但身体已逐渐上浮。当再次吸入空气的时候，他用力掰住脚趾，硬生生把筋拉了回来，随即一个翻滚，继续向岸边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