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透x林黛玉】月上芙蓉亭 32(2)

过往种种，恍如一场大梦，梦醒，那些曾出现在他生命中的音容笑貌，一一消散如烟。纵使他拼尽全力地报了仇、雪了耻、正了名，也不过是水中捞月，除却填补心中一点不平，再不能挽回什么。逝去了的，终究是永永远远地逝去了。
这里是他生活过的地方，却再也不是他的家，再也不会是他的家了。
上官透慢慢地行走在长安街头，路上行人纷纷侧目，打量着这位浴血归来的传奇公子。但周遭所有的目光都未曾入得他的眼，所有的议论他都充耳不闻。他最后看一遍这都城，京华烟云，人来人往，车马喧嚣，市集如潮……万家灯火都与他无关，他不过是匆匆过客，来此间走一遭，同过去那场繁华旧梦告个别，然后，转身离开，不再有半分留恋。
功名利禄，他从前就不在乎，如今更觉乏味。辞了爵位，谢绝了新皇的拉拢，捐了归还的所有家资，充作边境将士的犒赏，也算是他为这个国家、为父亲和外祖父的遗志做的最后一点事情。唯一感到遗憾的，便是无从报答师父的恩情，只好将两处旧宅赠予月上谷，聊作念想，亦是物尽其用。

所有的事情都完成以后，上官透去了一趟终南山。山脚下有一处朝南的墓地，他的家人们便葬在这里。现在，这里又新立起了一方小小的墓碑，墓碑下，躺着随他出生入死的爱马十三。
黄酒撒过每一个坟头，膝盖起落，跪了一遍又一遍。
“父亲，您交待孩儿的事，孩儿已经完成，您在九泉之下，可以安息了。”一纸祭文在火焰中化作青烟，上官透长跪不起，这一次，却没有落泪。卸下所有的负担以后，心头竟是无比的平静，平静到没有一丝波澜。
上官透最后走到十三的墓前，轻轻抚了抚崭新的墓碑，好像从前抚摸十三的鬃毛一样。
“你从扬州来，却葬在了我的家乡。我生长在长安，现在，要回你的家乡去。以后，扬州也是我的家了，我会替你好好看一看。
“十三，如果有来世，记得还做我的马，我一定不会再让你受苦了。”
清晨的渡口，烟波浩渺。上官透即将登上前往扬州的客船，只有红袖、狼牙二人为他送行，除了一抔故乡的土，他什么都没有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