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奇妙世界·糖果世界(4)

“给老板做的东西，跟咱们干活的有什么关系啊?”
“是啊……”
嘈杂细碎的议论中，有一个声音分外尖锐：“装呢，还不是在酸，酸别人有钱呗。”
有人很快跟上：“年轻人自己不努力，就知道抱怨，在这儿阴阳怪气什么呢……”
斯纳特洛静静看着这些表情冷漠却浮夸的人，什么都没说。有什么东西，好像超出了他的想象。
指责、嘲笑，还有自嘲，每个人都在自言自语，没人关注他真正想说的。最开始那个年轻人在旁边冷笑了一声：“有什么好酸的，闻着就腻味的东西。”
斯纳特洛点点头，又觉得有些说不上来的难过。他起身，倒退，也没人拦他，好像也没人在意他。可所有人都在回头看他，冷漠又整齐，似乎那么多人都有着一模一样的面孔，用同一双眼睛看来。
你们究竟是一个人，还是很多人？
斯纳特洛久违地感觉自己提不起精神，胡乱走，也不知道在向哪去。好在寻迹者可以彻底在真实世界中隐匿，所以他稍微遮掩一下，匆匆来往的人也没谁会注意到他。他就这样走着走着，来到了一幢小办公楼外。

一层边角的小办公室里，有两个人在吵架。
靠在桌子边的，是一个戴眼镜的男人，看上去情绪很激动：“所以为什么呢，为什么要让我接受?我的设计被这样随随便便转手，你们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
他对面的人衣冠楚楚，看上去十分冷静：“你把设计卖给了工厂，它就和你没关系了，懂吗？”
“那我就要眼睁睁看着，它归在那个品牌商旗下？剽窃、欺诈、粗制滥造，他们什么下作手段没用过？我的心血为这样恶心的代理商站街，我不能改变，还不能出声了吗？”戴眼镜的男人气得眼睛都红了。
可他对面的人依旧冷静，甚至还翘起了嘴角：“你这么清高，当初为什么要卖呢？”
“我，我……”男人无助地低下头。
“我也要生活啊，可，我怎么会知道……”
怎么会知道，他的坚持在高昂的价格前一文不值。金钱，让他活也能让他死，能给他自尊也能将一切夺走。
上面人的交易都是大买卖，他不过是生产创意的工具，和厂区里的机器别无两样。他们都可以被使用，被修理，被随意抛弃。
斯纳特洛在窗外看着，说不上的难过又多了一些。他往外走，工厂正好到了下班的时候，他看见。他们经过工厂外的店铺，玻璃橱窗里是精致漂亮的新品，一种特殊水果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