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徒（一） 离散(2)

一阵婴儿的哭声突然传来。她焦急地分辨声音的来源，紧走几步来到一栋瓦房的门前。伸手推门，破旧的铜质门锁却仍在顽强地抵抗着。随着“吱嘎吱嘎”的响声，木门被推开了一道缝之后，便再也无法推动分毫。
身后一个穿着黑色外套的人走上前，拔出了腰间配挂的长剑。无声地一挥，铜锁登时被齐齐切开，掉落在地上。轻轻推开木门，出现在视野中的是一个怀抱婴儿的外族女子。她的腹部被源石划出了一道长而深的伤口，伤口表面细小的源石晶体清晰可见。她正试图阻止婴儿的哭闹。看到一行人破门而入，她挣扎着想要站起来逃走，却气力不支瘫倒在地。
“哈，魔族，趁着天灾来打劫平民……”躺在地上的女子尽力支起身，冷眼望着进屋的一行人。
“对不起……那些叛军……我们不是军队，我们是来为受伤的人提供治疗的……”白衣少女轻声呢喃着，声音中带着歉意。
“……治疗？我们才不要魔族的‘治疗’……”
“可是你伤的很重……”
她还想再说些什么，一旁穿黑衣的剑士却轻轻拍了拍她。
“夜莺，现在外面很危险，我们时间不多，不能这么耗下去。”
名为夜莺的少女沉思片刻，闭上双眼，左手轻轻举起提灯法杖。杖尖小灯逐渐发出明亮的蓝光，笼罩着整间房屋。女子伤口上的源石结晶无声地颤动、碎裂、消解、弥散，不复存在。伤口周围坏死的组织仿佛被生命的光辉所唤醒，重又开始生长弥合。俄顷，原本不堪直视的恐怖伤口所在之处，只留下了一段极其光滑的肌肤，仿佛长久如此。任何一点异样的痕迹，早已化为乌有。

不顾外族女子惊愕的目光，夜莺收起法杖，转身离去。黑衣剑士与队员都已前往周围寻找伤者，她也应当抓紧时间。
“你们……是什么人？”
“魔族。希望战争平息的魔族。”说罢，她又回过头来加上一句，“你受伤的时候接触了源石，伤口可以恢复，但矿石病无法治愈。照顾好你自己。”
惊雷撕扯着冰封的故土，源石摧残着脆弱的生灵。这片大地被无休止的战事染上的斑斑血迹，在这恐怖的天灾云中被尽数抹去。凛冽寒风呼啸着掠过堆积的僵冷躯体，仿佛在享受着掠夺生命的快感。
因果报应是必然的规律，但每个人的得与失未必永远平衡。暴君与恶徒欠下的累累罪债，常常需要无辜的人民来偿还。黑暗将光明逼入绝境，使光明也坠入黑暗。战乱与天灾蚕食生命，夺去希望，更觊觎着任何一线残存的光明。卡兹戴尔的未来，被浓浓的迷雾所笼罩着。当失去情感的罪犯看着自己沾满鲜血的双手时，他是难以感觉到哪怕些微沉重的。夺去生命，夺去一切，仅仅只是谋求利益的手段。而为了利益，不择一切手段只是平常之事。
“轰——”
一声惊雷猛然在耳边炸响，强烈的震动甚至要把耳膜炸裂。夜莺捂住双耳抬头看去，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全身不住地颤抖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