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2)

手机信号和电话已经都断了，姥爷打来的那一通电话，就是全部的消息
直到第二天大早，才有消息传过来，那条公路阻挡了洪水
路南的小姨家水有人高，路北的奶奶家水将将漫进了屋子
雨水开始更小了，像初春的牛毛雨，烟雾一样缠着人
小姨一家泥人似的被救援队的大铲车给铲出来送到隔壁的中学暂时安置
奶奶家的小猫看着满院子的积水勉为其难、小心翼翼地顺着石榴树从房顶爬了下来，趴在缸盖上舔着湿漉漉的毛娇娇怯怯地要食吃
墙的另一头，邻居嫂子看着养的十几只鸡全淹死在了自家院子里，准备推出去堆肥
我和老爸直到傍晚道路疏通才终于赶到家里将爷爷奶奶接走
此后，雨过天晴，开始长达一个月的救灾和灾后修复重建，老爸老妈也晒黑了仨色
偶然路过沿河的公路，我看着没河的一侧说玉米没怎么倒，今年收成影响不大

老爸却是看着有河的那一侧说，你看有哪颗玉米还是竖着的
这时我才注意到，漫漫淤泥滩原来竟是一片待丰收的玉米田，而现在只能勉强看出来一些叶子的轮廓
这一刻的玉米田对我的冲击，远比去奶奶家接两位老人在桥头看到的滚滚洪水对我的冲击要来的大
水流下淹盖的真想，和那个玉米田里沉睡的小男孩
这一刻才在我的心里具象
现在四年已经过去了，姐姐的孩子牙牙学语，邻居阿姨一副有了孙女万事足的满意
谁都不再提起四年前婚礼那天一刻也不停歇的细雨
自然也没人提起四年前老人们看到嫁车远去，唾出的一句
大摆三天，还以为娶媳妇，原来是打发闺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