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阿戈尔)
自我打小记事起,我的母亲就已恐惧着水流聚集所形成的水洼。
我和我的母亲都是阿戈尔人,我们居住在哥伦比亚,据我母亲说,我的父亲早我出生前便害得疾病离世,而关于他的故乡,我母亲也向来闭口不谈。
也就是在我父亲离世以后,我的母亲忽然莫名害怕起了水洼,她会为此头晕目眩并产生幻听,仿若有潮水的涨落浸湿她的双耳。再往后就连装满水的脸盆都会令其心惊胆战,故此我的家中没有浴缸,也没有桶盆,浴室下沉便于迅速排水,食物里也从未有过汤汁,衣物直接丢进全自动洗衣机中清洗,抹布拖把仅仅用水湿润。家中的空气永远都是干燥的。
但即便如此我也平安的度过了人生的前十几年。
青年时期的我很容易便能发现自己家庭与他人相比的怪异,可我每每问起此事我的母亲都仅用发颤的手抚摸我的脑袋,她瞪起的双眼对着我,而非看着我,她呆滞的眼神中透露出回想某事后的惊恐与不安,我遂再也没问过她关于水和我的身世的任何问题。
每至雨天我的母亲就会把自己关在屋中,将家里的所有窗帘都拉上,打开她桌前的小橘灯,从紧锁的抽屉里拿出一张照片对着它抽泣。那孤寂的背影令我惶恐,灯光将母亲的影子拖长,水流至窗户上的影痕犹如壁纸覆盖在我母亲的房屋墙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