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壬的复活——《和谐》观后浅谈
阿尔贝 加缪阐释自身哲学的第一部漫谈《西绪福斯神话》开篇,便是这句话:
“真正严肃的哲学命题只有一个,那就是自杀。”
至少在存在主义的视角中,它有其道理:生命是主观存在的基底,有了生命,人才能“创造世界”,而“没有世界”的石头和“缺乏世界”的动物,都绝做不到为形而上学的世界观而选择死亡。
从此角度说,自杀简直是人的标志,巴别塔上的墙砖像中了邪一般自己滑下去,一个接一个,直到高塔土崩瓦解。
永远地。除非所有人一起放弃。
《和谐》中,福柯式的医疗化社会,用后工业化发展到极致的科技产物,把人变作砖块和石阶,建成了这座巴别塔,合起砖缝的泥浆里全是激素和纳米机器。
我们失去了从砖缝中滑出,从千仞的高塔中坠下,坠得粉碎的权利。这是一种深沉的悲凉,是对启蒙理性的究极否定:“我们仍不知道我们是否可以发展出完美的人性,但是我们已不愿去探寻这最终的结果,我们只希望用科技替换人性,只要能把我们粘在一起,无论粘合的成品多么丑陋,至少表面是完美的,这就够了。”
随着端(图安)的一步步追寻,妙赫(弥雅哈)的真实经历被层层剥开,她的意识从无到有的过程,即她人性的诞生,是极端的被宣示父权的过程,也就是弗洛伊德所谓“创伤性效果的延宕性”。她原本完满的意识被生生撕开一个裂隙,她被硬拽出实在界,从此踏上了(对人来说)永远的注定失败的能指链回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