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剧《哗变》同人 格林渥中心】不朽的名字(8)
“他死了,在冲绳。架着飞机和日本的飞机对撞,机身完全炸毁后,残骸掉进了海里。”
他们都是看见过许多死亡的人,查理没有做检察官的时候也曾在海上经历狂风巨浪,玛瑞克更是在硫磺岛的恶战中与死亡多次擦肩而过。打仗而不死人是最荒唐的梦话,就算美国是当时世界上武器最为先进的国家。然而,让人们认同自己所属的群体早已在残酷的过往和现在之中习惯了死亡,并且不断制造死亡,则是比死亡本身更残酷的——事实。
“这样的日子不会太久了。”格林渥在几场战役的间隙给查理写过信,“格林渥是一个缺少力量的人,他总是迷惑、游离,总是摇摆不定、总是怀疑一切。他曾经觉得自己亲近平民但实际上他自己就是一个平民,一个自诩十分敏锐的平民,他曾经发誓一辈子都和强权特权以及所谓的精英分子保持距离,但每每想起来自己似乎并没有做到,他老不经意用一个‘精英’的脑袋去想事情。他一度挣很多的钱,他喜欢自由的思考和行动,在相对地做到了以上两点时他还能尽力地做到如自己的理想所要求的那样,明确切实地去做从小想做的事情,不被富裕、沉默而快乐的生活蒙蔽掉清醒的认识,磨蚀掉自身的感官,他曾为此感到骄傲。可他知道了自己的无力,在对人类一路走来的漫长历史而塑造的今天感到无比困惑、矛盾和痛苦的时候,他也终于开始有力量起来:战场上包括敌人都在用奋不顾身的死亡震撼和提点着我们,任何一种死亡我都做好了准备,为了保护什么而做必要的牺牲,我从心里觉得值得。
这是属于巴尼·格林渥一生为数不多的坚信之一。”
玛瑞克想起在某次休庭期间,格林渥坐在审判椅上,他说他们这些人都是“光着屁股”来参军的,他似乎也和自己一样对军队中的种种乱七八糟感到不满,他会用“欺辱”“不伦不类”这些字眼来描述在军队的生活,还似乎从不抽军队特供的雪茄烟,他皱着眉头扔掉只抽了几口的自己递给他的烟,但是他笃定地说:“我从心里相信,这场战争,非打赢不可!”
“他活着的时间里内心充满了没有归处的困苦,如果活下去,这种困苦可以预见地将会继续,比如,他一定不会愿意自己驾驶着飞机向住满了平民的城市丢下致命武器,比如,他还会继续为印第安人的生存状况伤脑筋,比如,他敏锐的感官还会带给他对世界体察入微的同时随之而来的无限的问题。但他选择走向死亡的时候,坚定不移,满怀希望。”
玛瑞克默默吞掉杯中最后一点酒,冰块已经融化了,稀释了酒精浓度,又被握在手里太长时间,甚至变得温热,使人快要忘记入口的是酒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