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地之春(14)(4)
有那么一瞬间他内心涌起的是狂喜,一种终于要把期盼许久的东西拿到手的狂喜。他甚至伸出了手,摸上杨九郎汗涔涔的面颊,想要释放出自己的味道与这药香纠缠、引领,甚至……强占!
但……“这几日,您可别闹他!”
刘正春的警告突然在他脑中拉响警报,他沉沉吐出口浊气,收起一时间放纵开的心绪,眉目温柔地又当起他的谦谦君子:“你病了,我也不闹你,但是……你可记着我的好!”真是得了便宜又卖乖的欠揍话语,前半句体谅,不,体谅也算不上,“应该的”而已,后半句却是无耻的赖皮——淏王,可要点脸不!
杨九郎对淏王的没羞没臊表示无语,但更令他惴惴不安的却是那一刻自己味道的溢泄——他是怎么了?若是淏王没有及时收手,他是不是就要控制不住自己的味道?他……他竟然因为淏王……乾元都没有用味道压制,他竟就轰然溃败,自我放弃!
“杨九郎……”张云雷骨节分明、养尊处优的手摊在杨九郎面前,凤眸带笑,眉梢映雪。
杨九郎有些愕然,没有弄清楚他的意思。
张云雷眼角灿然,舔了舔自己微红还未退却的唇:“梅子……核,难道你一块儿咽下去了?”
杨九郎突然感觉到自己嘴里,臼齿一侧还有一个硌得慌的硬物,忙侧过身将硬物梅子核吐在张云雷手上。只是吐出去的那一瞬间,杨九郎内心狠狠一烫,抬眼望向笑得烟花璀璨的张云雷,动了动唇,却终究没说出任何一个字。
“怎么,感动么?”张云雷将梅子核丢进桌边空置的碟子中,擦了擦手,目色晦黯深幽地看着杨九郎:“我说过了,我待你是真心的……我虽不能苟同你那些正义凛然,但我并不代表不欣赏,甚至……或许就因为我身处阴司之地,才对你一向秉持的正大光明怀有向往,不忍毁灭——我们道不同,却不一定不能走在一起!”
他再次坐到床边,伸手抚了抚杨九郎额间因汗水打湿的碎发,轻轻道:“我从未做过这般伺候人的事,也从未产生过想要这般伺候人的想法——连对着我父皇都不曾,而你,是第一个……杨九郎,你是第一个!”
“……”杨九郎只是咬着唇不说话,但他清楚的明白内心的那一处裂缝龟裂得更大了些,他不敢出声,仿佛一点点轻微的震动都能让龟裂的壁垒轰然坍塌,满目疮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