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蛰(6)

“呲”脖颈上划出一道血痕，周煜凝视着赵佳澜的背影，似乎想说什么，然而他只是闭上了眼睛，就此重重倒地。
赵佳澜缓缓回身，秀眉紧皱。
不，不对劲。周煜和她的武功分明只有一线之差，这么会这样容易便分晓胜负？
忽然间，她目光一凝。
他用刀的右手，仅剩四指。
浓浓的不安感袭来。她想抓住那一闪而过的思绪，然而就在这一刻，沉重的钟鸣响起。
一下一下又一下，赵佳澜的面色顿时变了。
“盟主！”手下狂奔而来，颤声道，“陛下，陛下驾崩了……”
一道惊雷忽地劈下，满天乌云无声无息地笼罩了夜空。手下还在继续说着：“……是自缢的，听到了恭王围了皇城后驱散了身边所有的人，在御书房上吊了……”
然而赵佳澜已经什么都听不进去了。
她终于从记忆深处想起一个传闻：
当初先帝时的太子因病去世，先帝本来有意让周煜继承帝位，但就在先帝时日无多的时候，周煜的母妃竟然先一步逝世了，他悲痛欲绝，一度无比消沉，先帝才选择了如今的皇帝。坊间传说，可能是如今的皇帝谋害了周煜的母妃。不过当时赵佳澜听到这小道消息时一笑置之了，还以为只是恶劣的谣言。

心一寸一寸地冻结起来。“轰隆”一声响雷，大雨倾盆而下，淋透了她单薄的衣裳。
手下担忧地询问：“盟主？”
赵佳澜轻声道：“我知道了。你去收拾一下残局吧。”
手下应诺退下。赵佳澜无声地垂首而立。心脏仿佛被一寸一寸地扒开，露出血肉模糊的伤痕。她本以为自己已经疼痛到麻木了，现在才悲哀地发觉，原来真的还可以更痛，心痛到无法呼吸。
她惨然一笑：“为什么不告诉我啊。你只想到我不会希望我所支持的皇帝是那种小人，便瞒着我去做那些事，想让我觉得我的选择是正确的；可你却没有想到，到头来，我的心有多痛啊……”
“是我清浊不分，亲手将你错杀；那么，就用我的命来抵好了。”
冷雨雷声之中，她缓缓倒了下去，倒在周煜的身边。
寒意从指尖逐渐蔓延到四肢百骸，赵佳澜艰难地抬起一只手，微微颤抖着抚上爱人的脸颊。一滴泪珠终于滚落，混着雨滴，砸进了尘埃中。
下一刻，声息全无。
（8）
“由误会和谎言终结的生命，真是荒唐至极。”一个女声冷然道。
血红色的彼岸花中间坐着一个白衣女子，素洁的长裙纤尘不染，三千青丝随意地散落。在这女子面前，赵佳澜一身黑衣，神情茫然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