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看到的事(2)

“好了，拍完了！”
摄像师刚把这句话说完，小女孩松了一口气，脸上的温暖瞬间塌陷。取而代之的是涌上眉头的嫌弃。
“妈妈，我们快点走吧！那个老家伙太恶心了，回家后我得第一个洗澡，好好把这身臭味和晦气洗得一点也不剩。”
还没等到妈妈来将自己拉走，自己便迫不及待地随母亲远离了这位老人，其焦急的程度达到了目中无人的地步，完全没有发觉老人根本没有走多远，她们的对话全被老人听到了。
老人并没有感到惊讶，连叹气都没有，这样的对话他也已经听够了，本该沉重地呼出的空气被咽下，烂在肚子里不被任何人（包括自己）发觉，只是说了句。
“现在的人呐……”
只是说了这句话，没别的了。这对于那对母子以及其他相似的人们来说简直不值一提，比吹过一阵连草都刮不动的微风都还要弱。他见过太多的这样的人，经历过太多这样的事，曾经的佩戴红袖章的暴徒给他带来的伤害，无论是从生理上来讲还是从心理上来说，都比现在的要严重得多。只是现在这个时候，还是不由自主的发出了这样的感叹。
到了第二天，晾在网上的捧在手上的眼睛看到的还在发光，而长在脑袋上的眼睛看到的事早已被遗忘。遗忘掉它的，只不过是脑袋的拥有者，除了他自己，没有任何人能共享到他长在脑袋上的眼睛看到的东西是有效的，只能靠当事人的嘴作为媒介，或者把它完完整整的写下来，以供众人围观。

没有人会这么闲，并且只是干巴巴的文字根本没什么可信度，身为小说作家的我也能胡编乱造出看似完美的，逻辑通顺的动人故事。可那又怎样，除非是亲历者，谁又会相信我是在一本正经地讲道理呢？谁知道讲这个故事的，会不会只是个只会阿巴阿巴叫唤的傻子？又或者我是个受了他人好处出来带节奏的跳梁小丑。
出于诸多因素，目击者没有多管闲事，任由那对母女声名大噪赚得盆满钵满。
他的做法是非常明智的，虽然看上去挺没种的，但也的确省掉了不少麻烦，而且没有一个人因此死去，就没有再深究下去了。和平时一样，在结束完一天的任人羞辱后，回到了和自己身份相符的贫民窟。
小孙子会在他打开家门的一瞬间飞扑过去，无论他有多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