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枝》番外一 《青楼》(2)

虽如此想，他还是得走一走讨价还价的流程，免得对方起疑，多生事端。
“我家夫人，可不止这个价。”
说罢，黑衣人拍了拍酣睡中的美人儿的脸颊，柔声轻唤：
“湛儿，醒醒。”
服过安神药的人儿困顿无比，勉力睁开一条眼缝，又很快阖上。光华流转间，眼尖的老鸨已瞧出这是一对不可多得的琥珀异色瞳。
窑子里的客人都喜新厌旧，爱瞧新鲜。异色双瞳，就跟毛色不同的宠物似的，总能多卖几个价钱。
老鸨瘪瘪嘴，不情不愿地多伸出一根指头。
黑衣人点点头。一手收钱，一手交货。
贱卖就贱卖吧，反正他根本不介意价钱。只要将红衣人送进窑子，他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这一带是夷陵赫赫有名的不夜城，存在一条龙的产业，供人找寻些灯红酒绿，声色犬马的消遣。在赌庄输了钱的赌徒，醉卧青楼的酒鬼，整日留连烟花之地，不事生产，入不敷出，最终可不就得变卖自己的妻子和儿女，换得一点赌资，酒资和嫖资，继续挥霍度日。
老鸨理所当然地，以为黑衣人也是这些浪荡子中的一员。
[此处有删减01，见微博]

蓝湛久久无法动弹，空洞地大睁着眼，望向头顶的房梁。眼前的景象变得模糊，扭曲消失，回忆之门打开。
他儿时的记忆中，母亲美丽的面庞，哪怕展现笑容，也总是带着哀伤。婚姻，丈夫，子嗣，都驱散不了她在云深的孤独。
父亲筑起的，以爱之名的囚笼，让母亲原本花朵般鲜活美好的生命缓缓枯萎，早早消逝。
母亲坚贞而高洁的魂灵，哪怕远离世俗的喧嚣，也最终跌落尘埃。
他抗拒过，却也掉入同样的囚笼，以为会有与母亲不一样的结果，终究还是所托非人，遍体鳞伤，如今尊严丧尽，连性命都快不保。
没有什么不同，家族的历史在一遍又一遍地重演。
幼时，母亲执他的手，教他描画丹青，一笔一划里写满柔情。
长大一些，兄长带他外出夜猎，再凶暴的邪祟也近不了他的身，因着兄长精纯灵力的荫蔽，珍而重之的守护。
好的时光，再也回不来。
如今他被丢弃，被作践，连一丝怜悯都得不到。
人们看他的眼神，仿佛只是看一根木头腐朽，一颗果实熟烂。在这些人眼中，他是无知无觉，没有感情和痛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