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耀】纸飞机滑翔手册（5-6完）(3)

“我妈心气高，当然是不可能再跟他过下去，当时就带着我走了。离婚闹了有大半年吧，我爸说什么也不肯和我妈离，一有机会就来纠缠我妈。我妈为这事换了所有的联系方式，工作也换了，有一回还报过警——你当时打不通电话，应该就是这个原因。”
“我小的时候不懂事，看我妈那段时间那么难过，心里就特别恨那个女人，觉得她凭什么来破坏我的家庭。但是后来我就想明白了，最可恨的人是我爸。他出轨，是因为他打从心里就没觉得应该对自己的家庭负责。他不喜欢那个女人了，就想带着我和我妈逃走，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我觉得，这样的行为，很无耻。”
“我初二那年，我妈就跟我现在的爸爸结了婚。其实我挺支持的，我妈一个女人，带着我实在太不容易了。新家里还有两个弟弟一个妹妹，都很乖很可爱。比较幸运的是我妈也姓王，所以我不用改名字，省了不少麻烦。直到那个时候，我们的生活才算安稳下来。我很多次都想过联系你，只是我……”
王耀犹豫半天，最后也只讷讷说出一句“对不起”，好像一只耷拉下耳朵的兔子。
那个时候他早就没了亚瑟家的联系方式。即使有，隔了这么长时间，他又能跟亚瑟说些什么呢？
他总不能拿起电话之后，对着他的亚瑟说，你好啊亚瑟，好久不见，我的生活简直糟透了，你要不要听听看？

时过境迁以后，亚瑟就像一张泛黄的旧照片，记录着童年最快乐最美好的那段日子。他既渴望触碰，又隐隐地畏惧触碰。多年不联系的朋友，该如何相处呢？他不知道，也宁可不要因为莽撞而弄坏自己最珍贵的回忆。
亚瑟也像他一样，已经渐行渐远了吧。生活就像顺水行舟从容流逝，他上了高中，学业开始增多，青春的异彩纷呈也同时带来数不清的琐碎烦恼。
他站在成长的广场上，仿佛迎面走入一大片纷乱的飞鸟。翅膀扑扇，羽毛漫天挥洒，连八九点钟的太阳也迷离。他的纸飞机停在手心里，还没开始飞行，就被天空的乱流卷碎成晴天里的一场雪，载着他的那一点少年心事，早早地坠毁得不成样子。
他没有想到，亚瑟竟然一直在等着他。
飞鸟像大风一样掠过眼前，他与他的少年不期而遇。
“如果早知道你在等我就好了，”王耀叹口气，笑道，“我好像辜负青梅竹马一片芳心的渣男哦——害你等那么久，对不起。”
“现在按剧本应该是安慰时间吧，”亚瑟却不肯接话茬，一本正经地张开双臂，“现在这里有一个比大白还要温暖的拥抱，准备好接受亚瑟哥哥的安慰了吗？”
“哈哈哈哈哈哈，”王耀戳他肚子一下，大白就滚到地上卷起来，变成一团小白，“不用。我现在小日子过得挺不错，吃嘛嘛香身心健康，还有心情给你讲数学卷子——第二题都不会？这不是我笔记上记的原题吗？是不是没有认真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