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邪】爱生忧怖（8.17为人间带来神明）(3)

吴邪自嘲地笑了笑，抬眼看西湖，只见萤星点点簇成一小团一小团地向断桥拥去——肺部的钝痛时不时刺痛着吴邪的神经，恍惚间，吴邪眼前呈现的是流星般的生命。
废了多年的鼻腔被轻柔地搔弄，一个喷嚏过后，神奇地嗅到了那些生命的来历。
吴邪闭上眼睛，顿时顾不上情绪和肺部的不适，仔细地感受：
是北国的雪夹杂着初春冒出的雨前茶的干爽，接着是车水马龙的吆喝，推搡的集市特有的烟尘，再是白瓷做的杯子相碰，徐徐摊开的毛毯下刃光一闪，然后是大滩涌动的血腥味一股脑冲进来，恶心得人直犯呕。但画中人却视而不见，抽了古刀便毫不犹豫地离开。数次，机械化地重复一次又一次的寻找，仿佛不在意后事，更不期盼前程。渐渐地忘了自己的名字，也变得越来越沉默。
时光长路漫漫，一个人在不断地目送生命的到来和离去，最终避无可避地被命运捏出一颗冻死在长白山巅的心。
寻心，变成了归路。
直到最后一次，不争不抢的人红着眼大开杀戒，只为抢一幅比不上他身价的《庐山图》，回去献宝。最后飘入的是敝旧的阳光，狼毫一气呵成的瘦金体字帖和玉瓷杯里浮沉的龙井。

吴邪惊诧地睁开眼睛，僵硬得泛死气的眼珠慢慢恢复十年前的生机。
他一直以为，如果当年没有在三叔楼下遇见一言不发的沉默青年，没有好奇心大破天地跟着去寻谜底，那么往后的这所有欢喜与悲伤，所有大起大落、生生死死，就都不会发生了。
但他不知道的是，自己20岁时高兴得不得了地收到的顾恺之的《庐山图》是张起灵跟吴三省以见吴邪一面作为交换的，早在吴邪回家路上还堵着车的时候，张起灵已经在西泠印社站了大半天了，他不停地控制着角度，以确保自己没有一丝破绽让人看了去。
果然，那个小傻子一点也没注意到这些，光盯着那把有价无市的黑金古刀看。那也是张起灵为什么毫不犹豫地把刀丢在蛇沼的原因。
吴邪后知后觉地红了脸，猝不及防地被人在脸上捏了一把。
“张起灵！”后者闻言睨了吴邪一眼。
“小哥……呸，为老不尊！”
张起灵似有些无奈地看着吴邪，熟稔地拉起吴邪的手，十指相扣：“乖，跟我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