歪槐
(一)
老家村后面有那么一小块地方,比大石磨的磨盘大上一圈,掩藏在杂草丛中。村后面经常有人围上一圈说说闲话,早晨下午开个饭场儿,但没谁会注意到那块地方。清明,端午,中秋,春节,我每年都会跟着父亲回老家几趟,但也是一直到八岁那年才注意到那么一块地方。
那天正好是端午,我跟村里的几位同龄的叔叔带着弹弓去打鸟。我有位叔叔,人长得很黑,有点胖,但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亮堂的很。我们几个都没看着鸟在哪儿,连鸟叫都没听着,他突然抬手,啪的一下打出去一颗石子,我们顺着石子打出去的方向看过去,一只灰不溜就的东西“呜咕咕”地叫着从树上掉了下去,我们几个赶紧跑过去捡。突然,我就发现了那么一块地方。其他人跑过去捡鸟,留我一个人在那呆呆地看。
那块地圆圆的,周围的杂草贴着我的小腿肚,但那里光秃秃的,啥也不长。我踩上去试试,那里的土特别干燥松软,我用手捏一点土,一捻,就碎的跟面粉似的。过了一会儿,我那黑叔叔拎了一只什么鸟,带着其他人回来寻我,我就问他们,这块地为什么啥也不长?他们都说不知道,摆弄着那只灰鸟,兴趣完全不在我这儿。
那只鸟不是我打的,我那叔叔也不会好心到送给我,我就心里装着这件事回去了。到我二爷家,我爸跟我干爷爷正坐在院子里下象棋,我不识趣地过去问他俩,村后小树林里那块地为啥啥也不长?他俩都没心思搭理我。“啥地啊?哪儿啊?”“我跟你干爷爷下棋呢,你先自己玩去。”我听了这话,端起我干爷爷面前的玻璃杯,把里面的茶一饮而尽,然后跑去找我二爷,毫不理会我爸和我干爷爷在后面说,“这小孩儿!爸,我给你添茶去。”“哈哈,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