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端平入洛(2)

“哦？莫非还有其二？”
“史相公明察，这其二，中原饱受战争荼毒，若是出兵河洛，前番灭金，相公已拨粮三十余万，剩余仅够安置流民、开垦田地、发放军饷所用。如今方过一月，大军出征数十万担粮草转运又从何而来，请相公三思啊。”
“唔……璞玉之言我已知之，”史嵩之与刚刚故去的丞相史弥远之侄，如今史弥远已逝，朝中史家处境艰难，史嵩之本想通过此事扳回一城，听完孟珙所言又疑虑不定，只好道：
“哦对了，此番大胜，照例应有封赏，朝廷已擢升你为武功郎、权侍卫马军行司职事、建康府都统制。明日我便差人将缴获之物及俘虏解往临安，若是不差，你之后便要入京面圣了。不过我尚有一事，还请璞玉应下。”
“相公请讲。”
“如今金国一灭，流民竞相来投，所俘所降也多为汉人，璞玉可愿替我安置流民，则可用者为军，余者屯田么？”
“此乃应有之义，末将怎敢不愿意。”
史嵩之哈哈大笑：“老夫于荆湖经营十余载，璞玉助我甚多啊。”
端平元年，三月，史嵩之奏请留孟珙在襄阳兼任镇北军都统制。孟珙征召了中原地区精锐的、身经百战的人一万五千降人，他们分别驻扎在樊城（今湖北襄阳市樊城区）、新野（今河南南阳南部）、唐（今湖北随州、枣阳一代）、邓（今河南邓州）一带，围绕襄阳城到打造了一个东西二百余里的防御线。随即，孟珙便与史嵩之一同到了临安。

临安皇宫，宋理宗赵昀脸上犹带泪痕。今日于灭金的那场蔡州之战缴获的金国仪仗、御器、旗帜等终于运到了临安，呈到了殿前，赵昀刚刚带着文武大臣祭拜了前年落成的新太庙③。
作为一个刚刚亲政没多久的皇帝④，赵昀禀告了列祖列宗金国已灭、靖康之耻已雪的消息，随即于庙中大哭，直到此时眼睛仍是红肿。
赵昀看着御座之下的孟珙，真是越看越喜爱，不由得问道：“吾⑤记得爱卿乃是故永国公⑥之子？”
“官家说的是，臣于家中行四。”
赵昀喜道：“孟爱卿，你祖、父皆是名将，忠心、勤勉、体恤国家，攻破蔡州、灭亡金国，真是功绩昭著啊。”
孟珙立起身来行礼：“这是列祖列宗保佑，陛下的圣德和三军将士的功劳，实在是不我一个人能够做到的事情，陛下谬赞了。”
赵昀心想，我大宋将门多如江鲫，如此能征善战又如此谦逊不愿居功的将领真是凤毛麟角。一转念，想起前几日朝堂上江淮制置使赵范与京西、河北路制置使赵葵兄弟二人所奏，如今金国已灭，中原空虚，此时正当出兵平定中原，收复三京。朝中大臣大多反对，便将此事询问孟珙：
“孟爱卿，如今范、葵二人提议北进，朝中反对者颇众，史嵩之也上表言宜守不宜战，爱卿如何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