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良堂】你温柔了岁月12(2)

“孟儿跟着师父几年了？”
“我五岁那年，师父和于师叔从人贩子那把我救下来的，现在已经八年了。”
“唉，都八年了。这八年里，师父还有社里都有了很大的改变，跟在天津时候的小班子不一样了，人也越来越多。”师父的神情好像是回想起了这些年德云社的变化。从天津的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班子，来到北平闯荡，创立德云社，打响了名号，通过师父、于师叔还有栾师哥这些年的经营，师父和师叔们大量收徒、因材施教，已经逐渐发展成了在全国范围内都有影响的梨园社，各地都来请角儿去登台、办堂会，甚至师父还有到各地办分社的计划。孟鹤堂想着这些，年轻的脸上也闪耀着与有荣焉的光芒。
“孟儿，你觉得你来社里之前，生活怎么样？”
孟鹤堂不知道师父为什么要问自己这个问题。不用太怎么努力回想，那些年被人贩子辗转贩售的痛苦经历，不是很容易会消失在记忆中的。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失去父母，是走散还是父母去世。反正他有记忆的时候，就已经跟着几个大小不一的孩子被人贩子带着到处走了。
那个时候正是军阀混战，到处都是兵乱，孤儿其实遍地都是，很少有人买孩子，大多数都是胡乱丢了自生自灭。只不过孟鹤堂从小就长得白净漂亮，人贩子们总觉得奇货可居，将来可以找个大户人家卖个好价钱，所以一直被带着走南闯北，辗转易手。偶尔还被逼着出去乞讨，甚至偷东西，可是那样的年代，又能乞讨来、偷来什么像样的东西呢。经常需要饿肚子不说，动辄打骂那也是常事。

作为一个战乱年代的孤儿来说，能被一直带着，维系着生命，已经是最幸运的了。跟他们一起的孩子，总是会无缘无故就不见一些，听人贩子话里的意思，时节不好，带着也是浪费粮食，还不如丢掉了事。所以即使人贩子对他再不好，打骂再痛苦，再不喜欢被逼着偷东西，他也还是要讨好着他们，生怕被丢在荒郊野岭，像一粒微尘消失在兵荒马乱的洪流中。
某一日途径天津的时候，因为乞讨不利，正被人贩子当街打骂，被来天津看望师父的于师叔拦了下来，看到他这么可怜，于师叔跟师父商量了一下，花大价钱把他买了下来，放在当时的郭家班里，后来看着有点天赋，就收了徒弟。
孟鹤堂有时看到外面和自己差不多的孩子，会深深感慨自己的幸运，没有就这样消失在某个角落，没有因为自己的相貌最终被卖入声色场所，而是被慈眉善目的于师叔救下，投入郭门下，学得了安身立命的本事，有了疼爱自己的师父，互相陪伴成长的师兄弟，还有那个曾经在自己生命里，由自己疼了五年的孩子。
栾云平见他的表情，便知道他想起了那些年的事情，虽然知道师父这话的意思，但还是于心不忍，主动开口打断了他的思绪：“孟儿你还记得栾哥出去办事的时候，有时候会去见的一些朋友么，栾哥有时候会特意带着你一起。他们有些是和你一样，不知道自己父母是谁的人，有着和你一样的痛苦经历，有些尽管家世显赫，但是在这些年的所见所闻中，也感知到了自己的责任，想要做些什么来改变这一切。栾哥这些年看着你，觉得你不但办事沉稳，而且也是内心善良、有责任担当的人。师父认同了我的想法，所以一直让我着重培养你，就连我出去见那些朋友，师父和师叔们聊一些事情的时候，都不避着你。你也机灵，栾哥知道你都听懂了，但你从来都不跟别人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