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芙】涉江采芙蓉 忧伤以终老（十七）(2)

”他头一歪，转目望向她，“说不定哪一天你便会自愿追随于我，你说呢？”晓芙冷了面孔，“你做梦！”
杨逍却不以为意，爽快道，“那就一言为定！”他快步走到近前，矮身抱抱雁儿，对她眨眨眼，指着晓芙说：“雁儿，从今天开始，这位纪姐姐就要心志坚定地照顾你啦，你有什么事尽管找她。”雁儿自是懂了，一脸欢喜地扑进晓芙怀中。晓芙疼惜地拥着她，忽而又怔怔望向他，“杨逍，你明知道，我师父那日说过的话……你就不怕……我对你不利？”
杨逍自信满满，微微一笑，“你刚刚不是算过了，还欠我一条命，那我不就还有一道护身符？你道这江湖之大，却有几个人能伤得了我？只怕这道护身符，我是永远用不上了。”
回忆到此处，杨逍笑着摇头道，“傻丫头，你怎会舍得杀我？如若你真想取我性命，那我就……”他心头忽而一阵迷茫，仰脖又饮了一口。
这会儿他已置身小院之中，一阵剑声传来，他寻声望去，正是晓芙在舞剑。他看她身姿轻逸，清婉灵动，一身白衣如空中流云浮动，不由击掌赞道，“如插花舞女，低昂芙蓉；又如美女登台，仙娥弄影；又若红莲映水，碧治浮霞。好身法！不愧是峨眉高足！”晓芙听他评价，脸一红，忙收了剑势，颔首道，“班门弄斧了。”却见他手中拎着一小只酒坛缓缓走近，忽地把手向她递过来，她心头一紧，向后一退，却发现后面是石桌，再无可退处，顿时满心慌乱。怎料他的手却向下一转掠走了她手中的剑，眉梢一挑，“丫头，借我一用。”

还没等晓芙回答，他身形突起，已落在庭中。只见他一手负剑于身后，另一手执酒坛，洒洒而立，回身对晓芙一笑，蓦地舞出一个剑花。白色身形在庭中起落飘忽，却与之前晓芙舞剑气象大为不同，初时如寒塘鹤影，空谷秋岚，后又渐起飒飒狂气，满院竹枝被剑气激荡，烈烈摇摆不休。
他手掌翻转倒置酒坛，豪饮一口，口中诵道：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
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慨当以慷，忧思难忘。
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此情此景，美不胜收，晓芙不禁走近几步，细细观赏。其时，明月郎朗，挂在中庭，月光融融落在她身上，散出淡淡清辉。月光原本清冷，照在她身上却生出暖意来。他扭头去看，心头也生出暖意来。浪荡江湖二十载，他从未有过今天这般强烈的念头，想落地生根，就与眼前的这个丫头携手白头，才是真正的人间乐事。
杨逍以剑荡地，身形轻扬，又呼呼坠落：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但为君故，沉吟至今。
呦呦鹿鸣，食野之苹。
我有嘉宾，鼓瑟吹笙。
他脚步忽而有些踉跄，一个不稳，酒坛蓦地脱手，他疾疾抬脚去勾，整个人却向后躺去，跌倒在地。“杨逍！”晓芙一声惊呼，快步上前。却见他脚尖挑着酒坛，以肘撑地，斜斜卧于地上，正狡黠地抬头看她，看到她关切的目光，他得意一笑，竟笑得像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