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良堂】你温柔了岁月08(2)

“又唱啊，这几天唱的都是这段啊。”
“我觉得不瓷实，我想再练练。”
“哪不瓷实啊。”
“好几处呢，咱练着，练着就出来了。”
孟鹤堂叹了一口气。要不是这段对话已经发生了无数遍，他真的就信了。
第一次说这话的时候，孟鹤堂真以为自己哪唱得有问题，还难过了一阵。等他发现周航看见自己难过以后慌乱地改变说辞，还以为是孩子善良，不小心说了实话伤了自己，想挽回一下。可是第五次、第六次之后，饶是孟鹤堂再对这孩子不设防，也慢慢品出不对劲来了。
“你为啥单喜欢这出啊。”孟鹤堂问。
周航不再说话，头低低的。
“哥在这出里好看。”周航说了实话。
孟鹤堂没想到是这个原因，笑了出来：“哪好看呀，破瓦寒窑的，能穿什么好看的戏服啊，有的是戏服和扮相好看的戏啊，铁静公主什么的，不见你选。”
周航看孟鹤堂好像没生气，来了兴致，凑了过来：“闹窑那折，你跟薛仁贵使小性那段，最好看。”
孟鹤堂仔细想了想，这出的确是二人会的戏里面少有的，有一整段夫妻打情骂俏的相处细节的桥段，戏里的薛仁贵面对十八年未见的柳银环的不讲理，那种前面说着依你，后面又不服气的独白，是这个年代里二人难得能见到的夫妻相处的样子，不是杨四郎和铁静公主的那种大仁大义、大离大合，只是日常相处的琐碎，却充满了平凡但温暖的力量。

周航看孟哥的神情似乎在沉思，好像是在认可自己的说法，于是凑过来大着胆子说：“哥你撒泼打滚的时候最好看。”
孟鹤堂眼睛一竖：“谁撒泼打滚，谁撒泼打滚。”嗔怒的眼神，可是却吓不到谁。
周航配合着缩着脖子讨饶说：“戏里，戏里。”
孟鹤堂瞪了周航一眼，坐在椅子上不说话。
周航玩心大起，摆起了薛仁贵的身段，走到孟鹤堂身前说：“大嫂，这厢见礼。”孟鹤堂哼了一声，转过身去没理他，可能是在人物里，孟鹤堂一边哼着，一边用眼睛剜了一眼让他生气的人，眼波流转，亦喜亦嗔，娇俏得让人移不开眼睛。周航呆呆得看了一会。
这就是他之前说的“好看”的样子。
周航绕了一圈又走到孟鹤堂身前：“大嫂，这厢见礼。”孟鹤堂再次转身，就这样重复了两三次。
周航最后没有再绕到前面，而是从身后用手呵了一下孟鹤堂的咯吱窝，孟鹤堂最怕呵痒了，再也绷不住笑出声来。笑了一会说：“我就应该学柳银环，把你关在窑门外。”
周航听罢起了范，唱到：
“家住绛州县龙门，薛仁贵好命苦无亲无邻，
幼年间父早亡母又丧命，撇下了仁贵无处身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