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宫春日的蛰伏·奇迹》（下）(9)

鹿野活像在用约德尔唱法与我们对话。
“啊对了，打工这件事还请务必保密，嗯……仔细想想好像也没有保密的必要。那就悉听尊便啦。”
穿着围裙的鹿野带着与之前丝毫没差的笑容，他的眼眸倒映着我有些不悦又有些困惑的表情。一丝寒意慢慢地爬上我的脊柱，像是要把我冻成冰柱一般。
鹿野轻轻地朝我们行了一个礼，若无其事地把账单放在桌上，然后熟练地将杯子放在我的面前，又微微俯下身子，脸转向古泉，将另一个杯子放在他的面前。古泉仍然只是坐在那里，脸上是少见的像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的模样。
中暑了吗？要不去河边冷静一下。
“那么，二位请慢用。”
鹿野直起身子，露出一个嫩芽一般的清爽笑容，拿着托盘离开了。
古泉像是戴上了铁面具一般缄口不言，良久才沉重地吐出一口气，轻轻闭上眼睛。喂，说些什么啊，平时不是长篇大论挺多的吗？
我将视线转向桌上的杯子。拿铁上的拉花看起来就像一只凝视着我的眼睛，隐约激起从内而外的眩乱感。
走出咖啡厅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远处若有若无的天际线混杂着乳白和灰暗的颜色。我推着自行车慢慢往回走，为什么不骑，看看我身边那个意义不明的人就知道了。

刚才为止还存在的凉爽夜风此时已经完全没了踪影。我和古泉无言地走在街道上。
“不介意的话，愿意听个故事吗？”古泉突然问我。
怎么，你是对自己那个剧本没有用武之地感到懊恼吗？
古泉耸了耸肩。街灯将他在阴影中的侧颜照亮了一半，随即又抹起一晕浅笑。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在黑暗中度过了无数岁月的小小怪物，忽然开始思考自己是谁，从何而来为何而来了。可不管向谁询问，孤单的黑暗里始终无人回答。回过神来的时候，怪物已经为了离开黑暗而独自迈出了步子；而知道这是初次的‘寂寞’，则是以后的故事了。”
一辆汽车驶过，尾灯拖走了逐渐消融的轰鸣，掀起短暂的凉意。
“怪物见到了无垠的天空，湛蓝的大海，不断降生的生命，却一直无法知道自己是什么。继续旅途的怪物与名为‘人类’的生物相遇了，人类拥有丰富的语言，知识，以及心灵。期待答案的怪物接近了人类，得到的却是‘痛苦’‘恐惧’，还有‘绝望’。”
扰人的夏虫慢慢提起嗓门，嘶叫声尖锐地从路旁的草丛中钻出来。
“每当被人类伤害，怪物都会痛得哭喊，对人类的感情渐渐占满了怪物的心，改变了怪物的模样，各种各样的感情像是为了保护怪物一样从内心侵蚀而出。怪物得到了许多能力，也留下了许多人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