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润】一梦华胥（三）(2)

旭凤脱下外衣，将衣物挂在置衣架上后走回床边，锦觅背身向着墙壁，应是睡了，他看了一眼，将其裸露在空气中的手放回被心里，掖好被角，在床沿坐下。屋内一片寂静。
旭凤摊开手，看着掌心的桃瓣，花边已经绻皱泛黄，尽显凋零之势，凉风灌入，吹起手中的一点残红，飘然不知去了何处。侧身躺于床上，轻阖双目，这几日，身体里总有一股乱流在四处游移，搅得他浑身难受，尝试运转灵力调息未果，竟想念起那一袭清凉。
锦觅闭眼倾听着身后动静，眼睫微微颤动着，思绪万千，如何安睡。她悄悄睁开了眼，偏头瞧向旭凤，只见他坐在床沿一动不动低头看着什么，准备躺下时，她赶紧偏回头保持先前的姿势。良久，她将身体翻转过来面对旭凤，他仍与以前无数个日夜一样，锦觅看着那个再熟悉不过的背影，忽觉有些陌生。
不，凤凰不应如此。难道…润玉！
锦觅一惊，被这突如其来的想法吓一大跳。再回想旭凤这些年的行为，特别是润玉前几日来过后，他便越发不对劲。怎么会这样？
锦觅紧握手指，根根指节发白，她下定决心地将身体往外挪动了几寸，紧紧抱住旭凤。
旭凤身体一僵，“怎么还没睡？”

“凤凰，你是爱我的对不对？凤凰…”
“你怎么了？”旭凤察觉到锦觅的反常，转身看着她，“为何突然这么问？”
“抱抱我…你抱抱我好不好？为什么不愿亲近我呢？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凤凰，我好爱你，你也是爱我的对不对？”
旭凤看着眼前的女子，泪眼婆娑，竟一时无言。良久，他轻叹一口气，缓缓地将女子揽入怀中。
“我自然爱你。”
身旁逐渐传来绵长的呼吸，旭凤悄声松开手，将熟睡的锦觅放回里侧，靠坐在床头，却是再也睡不着了。脑内一片混乱。
爱？
对于锦觅，旭凤已说不清是何感受。若爱，为何有了棠樾后他不愿再亲近她？若不爱，他放弃几千年的兄弟情，不就为求一个锦觅吗？
他又想起了那个梦。两个少年在石桥上追逐嬉闹，一个放火，一个灭火，红衣少年一时不察，烧毁了石桥边的桃树。画面一转，少年置身一片水域，黑穹压顶，除了天便是水，天水相连，茫茫不见边界，水至清，却幽深不见底。水域中央蓦地拔出一棵桃树，巨大的树冠撑开了半边苍穹。一白衣仙人立于树下，四周烟霭缠绕，影影绰绰，看不清面容。少年魔怔般地走向仙人，行至一半时，腿似被灌铅动弹不得。他好似看见有血从仙人嘴角滑落，随即越来越多的血从其身体不同部位涌出，一袭白衣生生被染成朱红色。血流进水中倏尔不见了踪迹，粉色桃花登时变得赤焰灼灼，如火燎原。“不要—”少年急切地喊道，仙人却没听到一般，一步步向后退去，连着巨树一起消匿于水域，仿佛从未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