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言】望月(4)

女将军受了很重的伤，在屋里躺了半年，多数时间都在睡眠，醒来时就叫丫鬟讲讲那场战争，可丫鬟再怎么讲也都是一样的，讲女将军诈降后取了敌军将领的首级，讲女将军体力不支昏倒在雪地里，故事里却没有那个女孩。 
女将军知道那个女孩真实的存在过，立在窗边的油纸伞安静的证明了一切。 半年后女将军痊愈了，她不顾国君的挽留，卸去了将军的职位，住在了望月峰山脚的村子里。
村民们非常欢迎这个保家卫国厮杀于战场的女将军，常常照顾她的生活，村里的猎户打猎回来会为她带上一只鸡或几只野兔，也有婆婆愿意来她的小屋子帮助烧饭，而她每天都会登上望月峰，无论四季。
这样的生活持续了八年，持续的思念让这位女将军日渐憔悴，她日复一日地望着那女孩倒下的那片雪地发愣，眼中的泪留了太多，模糊了她的眼睛。 
直到八年后的冬天，她的精力似乎已经耗尽了，意识到了这点的她算好了日子，在那天从一个精致的木盒中取出了带着铃铛的油纸伞，这铃铛每年会锈一个。

女将军呆呆地带着它走向望月峰时，被一个婆婆叫住了：“姑娘啊，你怎有这伞？”
女将军惊喜地回过头询问：“婆婆，你可见过这伞的主人？”
“这伞本是一位白衣姑娘的，八年前她曾问老身如何能看到战场，老身为她指了路，可进了山却不见这人回来了。”婆婆叹了口气。
女将军匆匆谢过婆婆，登上了望月峰的峰顶。 “那晚，她对着月亮，把冬夜的奇迹交给了神明。”女将军停止了回忆，呆呆地坐在望月峰之上，望着那秋芜曾用过的如今铃铛上了锈的油纸伞，眼中已没有泪水可以涌出。
她抚摸着伞盘腿坐在雪地里，抚摸着最后一个即将生锈的铃铛，她坐了很久，直到最后一个铃铛慢慢锈住。她的意识也渐渐流失，模糊间，她听到了秋芜在叫她，她自嘲地笑笑，认为那是思念成疾的错觉罢了。
直到秋芜的手覆上了她的眼睛，灵力像清泉涌进眼睛，女将军的意识也恢复了。八个铃铛生锈、月光的照射和女将军的眼泪，最终补了秋芜的灵力唤醒了她，让她重现肉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