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藏》(10)

他就那么一直唤我，声音越来越微弱，眼神越来越涣散，直至最后没了声音……怎么办？怎么办？我急的手足无措，突然瞥见了他腰间的佩剑。脑海里想起了外祖母曾经告诉我，我们鲛人生平是不流泪的，只有当痛到极致时才会落下泪，那泪是这世间最珍贵的珍珠，也是我们的生命之源。一瞬间，我已经做好了决定，抽出他的佩剑，挥向我的鱼尾，那剑刺过我的鱼鳞碰撞出阵阵火花，这一剑我是用了毕生力气的，我看到我的鱼尾被劈开，如柱的鲜血奔腾而出，钻心的疼痛让我呼出凄厉的哀嚎，我的眼底升腾起雾气，凝结成一颗晶莹剔透的珍珠，缓缓滴落在我唇边，那是生命之源，可救助世间之万物。我呼出仅有的一口气，把我的珍珠吹送到他的胸膛，看着那伤口极速的愈合，他的脸色极速的红润起来，阵阵的倦意袭来，我累了……倒下去的那一刻我是快乐的，因为我知道他又活了过来，足矣…
…
（后记）
我再次幽幽转醒时，是在这片沙滩上，我不知是谁救了我，大脑里一片空白。我只记得我统帅大军直捣黄龙，大捷而归，班师回朝却在京师城门口遭了暗箭，这一箭直中要害，显然是不想我活！我瞥见身后李大人惊诧而无奈的眼神，心底却也释然，再也不用为这负疚感而累了！我调转我的战马，心底有个声音在呐喊：快回去！回哪去？我并不知。身后李大人和我的将士们架起了密不透风的人墙，替我挡去那层层箭雨。我的马驮着我飞奔到海边，我跌跌撞撞地下了马奔向岩石上坐着的落寞而纤弱的背影，然后我就倒了下去……在我昏迷前，我似乎一直在唤着一个名字，是什么？我完全不记得了……

我的记忆似乎被偷走了一段最为宝贵的，我颓然地坐在沙滩上。“晰晰晰……”身后传来一阵动听而清扬的吟唱，那旋律怎会如此耳熟？我的心为何如此狂跳不止？我缓缓转过身，一个白衣少年张开双臂转着圈，月光撒在他的裙角，他鲜嫩的就像月下一朵盛开的花，他的嘴角上扬，歌声欢快极了。我慢慢地走过去，怕叨扰了这份美好，更怕这欢快不过是美梦一场，转瞬即逝。
不知道转了多少圈，他停了下来，微微地喘着，咯咯地笑着，他看到一旁的我，笑道：“晰……”
我不知他只是笑还是唤我，我喃喃地问：“你是谁？”
“深，我是深！”他的眼底是一片深深款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