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制(2)
即使她并没有见过也并不拥有这些。
昏暗的房间角落里,她坐在地上,弓着背,眉头皱起来,但并不出声地想道。
因为脊背撞到柜子的边角,疼痛得几乎有些缓不过来。
而推倒了她的人正在一边居高临下地斜睨着她,并且犹自觉得不解气,一边尖声辱骂一边抄起手边的书本狠狠向她砸过去。
她还是不出声也不给出任何表情。
这一些陈词滥调,已经都是听得腻了。
她承认她冷血无情是个怪物,承认在他们眼里的价值也不如一条狗,也承认自己这样活着还不如死去。
没有关系,这些她都承认。
而他们现在摆出的这一副要杀人的气势,却其实又给不出让他们真的下得了手的勇气。
他们没有穷凶极恶的能力,只有想要穷凶极恶的欲望。想要表达对手里的提线木偶不再听话了而感到愤怒的欲望。
她了解他们。
毕竟他们是她最熟识的人。
是她的名为家人的人。
回过神来的时候,那辆被困的车已经不见了,只见水一样畅通的车流。想必是得空终于钻出去了。
她将视线收回来,收回到自己的脚尖,肩膀更放松些下来,软软的靠在膝上。
她想,又完全不像在思考的样子,安安静静地,想,问题只在于她还回避着死亡。
如果不是那么回避着死亡,这糟糕的一切早就可以结束了。
但是没有办法,她还抱有着期待。
期待这些事情终有一天必定会结束,而她活着的全部意义,终将也会被她知道,并得以就此竭尽全力向着它奔跑。
这个期待让她畏惧着死亡和伤痛。让这一切不能结束。
而她其实也知道,或许这期待也就只是一个借口,被不肯死去的本能随便打发出来的借口。不见得有什么意义,甚至不见得是真实的。
但她违拗不了它。违拗不了它最终表露出来的本能。
她不愿意这样死掉。
所以她也没有拿起手边的刀不顾一切地冲过去。
只很安静地扶住柜子,慢慢地让自己站起来。一面站起来一面努力控制着表情,不让疼痛的感觉表现到除了眉头之外的部位,就好像并没有发生过疼痛这件事一样。
她想这个时候其实是可以让想要结束这一切的冲动覆盖掉所有别的情绪的。
只要提醒自己这些事情已经受够了,这不公正的对待,该当早早结束掉它的。
这样应该就可以了。